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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杀机

本文感谢《看电影》杂志授权转载

金城武的新造型

  新画面公司为《看电影》独家提供的首批[十面埋伏]剧照,选取的是在四川永川取景的竹林恶斗一场,这一幕以蓝绿色调为主,三大主角悉数出场,刘德华率领捕快追杀逃逸的章子怡,而金城武则与章子怡并肩作战。
  想起去年[英雄]剧照的顺序,乃是秦王宫而后胡杨林,剑竹海而后当今山,有时间上的先后,也有从阴暗到明亮,从凝重到热烈的色彩顺序,以色彩暗示情绪和戏剧的发展冲突是张艺谋的拿手好戏,[十面埋伏]首先公布的竹林一幕,显然也是悬念刚刚产生,矛盾尚未激化之际,竹林的婆娑与色调的暗雅都暗示着这个故事刚刚开头,一切杀机都隐匿其中。便以剧照的质量(也就是胶片画面的质量)来看,这恐怕也只是一个小试牛刀的开始,大戏还在后头。
  这是一个重要的场景,电影至此,正邪未辨,敌友未明。从剧情上猜测,此段大约是章子怡刺杀刘德华未果,被囚禁,而后被金城武救出,潜逃一段。章子怡女扮男装的捕快服饰,大约是金城武为她提供的掩饰。二人行至此处,遇追兵,中伏,而后恶战一场。
  章子怡刚刚从牢中逃出,此时故事刚刚展开铺陈,无论对她还是观众而言,面对的都是一个充满玄机的故事。杀机四伏一语,当是恰如其分,只是希望过于强烈的人物气质不要毁了精心营造的杀伐诡谲气氛就好。所谓杀伐,是这段武打追逐场面所立求达到的激烈,迅捷之感,自有音乐,程小东和大毛竹来营造。所谓诡谲,是影片至此,为观众埋伏下的重重悬念与杀机,这就要看张艺谋李冯两位的功力了。
  可以看到的是,金城武衣着华贵,大概是“县衙”中的领导,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刘德华衣着极简,胸前绣一“捕”字,但奉公而来,人数又众,在道义上占了上风,最让人疑惑的还是刘德华的蒙眼造型,如此盲目,其中玄机不可说不让人疑问一番。



  苏东坡大学士有诗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恐怕是自古以来中国文人咏竹诗句中,流传最广也是最耐人寻味的一句。在中国画里,竹挺拔,劲肖,简洁,宛若君子之风。
  竹的“不俗”在中国文化中早有定位。在电影中也体现不少,一向被视为通俗的武侠电影难道不是有了胡金铨[侠女]里的那片竹林才登上了大雅之堂吗?在这部戏里担任主角的郑佩佩多年之后在李安的[卧虎藏龙]中饰演碧眼狐狸,当她看到章子怡饰演的玉娇龙在那片后来倾倒了世界人民的竹林中上下腾飞的时候,不自觉的热泪盈眶,便是忆起了陈年往事,心中感伤。
  竹林是一种意境,是几种最能代表纯属于东方的纯粹气质的物质之一的东西,竹林的氤氲,幽远,恰恰暗合东方艺术与人文中所要求的含蓄,深远,清朗和明亮等气质,胡金铨正是选取了这一场景,将中国画中的清淡写意美学籍武侠电影展示于世人面前。李安的致敬式翻拍版中,竹林的颜色更趋明亮,大远景中李慕白与玉娇龙追逐翻飞,如两只玉蝴蝶飞翔于碧海之上,可说是中国画美学中冲虚自然之风与现代装饰简洁明亮风格完美结合的范例。此外,李安还利用竹子的坚韧,竹叶的纷繁做了不少文章,让玉娇龙与李慕白立于竹枝之上决斗,李慕白玉树临风的儒侠之风恰合中国文化中不强横亦不柔弱,万法自然的人生最高境界。
  竹林色彩纯粹,竹叶如剑,加之可成浓烈,[风云]雄霸与聂风之父的决斗在竹林,[新流星蝴蝶剑]孙玉伯设下的埋伏大计在竹林,就连韩国武侠[清风明月]也拿竹林来卖弄,在竹林里来了场激烈的追逐与搏杀。竹林悠远自然,碧绿如洗,减之即成清淡,[笑傲江湖]中,蓝凤凰属下的苗人于竹林搭屋,[战神传说]中,主人公的村庄也是依竹林而建。竹林的独特东方气质,为东方电影重要门类的武侠电影增添了众多种的表现可能。
  [十面埋伏]中那片看起来有点强横的竹林,似乎已经蓄满了杀气。

千万别忘了敦煌

  


  敦,宏大;煌,光辉。汉字里至高无上的两个符号,王者的深遂与英雄的灿烂。
  敦煌。当汉代下令设敦煌郡之时,大概没有想到敦煌在两千年后当真成为中国文化中最浑厚与辉煌一笔的落墨所在。
  张艺谋说他的这部武侠片的主色调是敦煌色,时代背景是唐朝。
  在中国历史上,恰恰也只有唐朝才配得上“敦”“煌”二字。
  然而,张艺谋必竟是无意表现我们眼中的唐朝,甚至像何平在[天地英雄]中稍稍露一下长安一角也不想,那个被中国最传奇的一个摇滚乐队形容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豪杰英气大千锦亮”的朝代,张艺谋似乎并没有对它产生过多的兴趣,这点从[十面埋伏]的取景之路上即可断定。
  可惜了忆昔开元全盛日,可惜了安得广厦千万间。
  原因有多种可能,一部悬疑武侠要尽可能地消灭干扰它的背景,一个太过辉煌的名字让人望而却步。
  那么,又为何选择唐朝?
  是否可以说,唐朝的都城在长安,秦朝的都城在咸阳,都是张艺谋的老家所在?
  也许是我们在度君子之腹了。
  从造型上来看,金城武与刘德华两位没有任何朝代的风格,完全是今人的现代化演绎。而牡丹坊一场,章子怡的华美服饰水袖流云确有唐人风格,坊内布景也颇有些唐人的明亮与华彩。
  张艺谋若有心对这个令中国人精神一振的时代染指,至多是选择着墨于民间。
  敦煌色用于何处?乌克兰的灿烂花海是否属于其中的一部分?敦煌色让人先入为主想到的厚重与明亮是否更加适合于回忆的段落?尚未可知。
  张伟平说,不欢迎偷拍是因为公布的剧照太好而偷拍的质量太差,张艺谋的大写意色彩在[英雄]中借现代电脑特效已然大得逞了一次,敦煌色的奥妙也许在下一批公布的图片中即可发现征兆。
  看电影时千万别忘了敦煌,至于影片能否配得上这两个字,则要待见到影片再做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