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张靓蓓（LOOK看电影）

　　问：那么你看到章子怡，演出了李安所要求的玉娇龙吗？呈现大家闺秀和野蛮的双重性格？

　　答：出现了第三种性格，不过还是很有魅力的，要演到李安所要求的“到位”，很难的，放眼港台大陆，很难找到兼具两种气质的女星。

　　章子怡不很像大家阎秀，她演小姐时，感到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姐，总觉得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当她演出玉娇龙野蛮，很原始的部份时，其实有小姐那部份的纯真、幼气，变成一个混合的东西。原先设想的是，没人会想到小姐做坏事，是一个既纯真，又野蛮的双重个性，现在则是两者的综合。好的是，章子怡没人认识她，还没定型。

　　问：你用什么方式来表现她的性感及性格上的复杂？她一共有几套衣服？

　　答：大约有十七、八套，也是尽量显露他的“型”。在王府里她是大家闺秀，虽穿旗袍，但这些旗袍里都暗藏隐喻。譬如这套旗袍是她赏花时穿的，当时是王府盛宴，每个人都穿得很正式，旗袍胸前是用金银线绣的牡丹，裙子上则是山水图样的刺绣。

　　当我们去黄山勘景时，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对中国人的“寓情于景”。有了更多的体会，山水能传达人的感情，虽然那种感情是比较含糊，若隐若现的。

　　由於中国人在现实空间里被礼教束缚得很厉害，生活里的许多想像都被压抑下来，对比于现实空间的束缚，’山水。则成了中国人内心向往的空间，从这里，人可以获得心灵上的自由。如果以现代人的方式来看，比方我想去非洲，我就会收集很多非洲的POStCard，古时山水画的作用一如现在非洲的POStCard。我在美术上的处理是，把“山水”隐性处理，“藏”在周围的景物中，形成一种氛围，包围著他们的生活，人与人的思维里有这个，但我把它很小心的放人。

　　这里讲的就是美术上的“预备”，预备的是一个梦想，即大漠、竹林……与城市的对比，也是“想像空间”与“现实”的对比。《卧》片前面就比较“实”，后段就比较倾向“虚”。

　　整个方向是从中国所谓的“流动感”出发，来处理美术。

　　问：那么北京城呢？李安说过，筑一次到北京印象最深的就是“屋顶”，这部戏里他是怎么“设计”屋顶的戏？

　　答：屋顶的戏很有意思。北京的屋顶很有特色，人在上面跳来跳去，很有趣。特技师来了后，李安忽然又加了一个晚上的景，于是我就画出气氛图来。图上有景山、庙及後面的鼓楼，然後是紫禁城旁边的景。我把这个景的水平线摆在中间。

　　李安一来就说画的很好，但是他把顶线往下移，地平线拉高，原来天空有较大的空间，如此一来天空空间就缩小，造成地面的活动空间加大。他说：“要看到‘白天的北京城是一张地毯，晚上则是翻起地毯来。’”

　　问：谈谈景吧，除了罗小虎的山洞及李慕白最后葬身的窑洞、王府、镖局外，还有哪些？

　　答：还有茶楼、天桥、李慕白葬身之所是个大窑洞，和罗小虎的山洞都是内搭景。窑洞的景很大，是由很多古窑破破烂烂的堆在旁边，中间是个大水池。这里以前可能是生产武器，如今已被废弃。平常碧眼狐狸就躲在这里，后来玉娇龙受伤，李慕白追了来，他的闯入，其实正是在Share玉娇龙的空间。

　　问：对，李安曾说，李幕白和余秀莲的年轻时未完成的梦，在王娇龙身上体现。怎度设计主娇龙的“空间”？

　　答：这场戏拍得很好，也是章子怡最适切表达sex的一场戏。

　　其实这个景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子宫，很多的隧道、水留下来，湿湿的，象征着血管……玉娇龙躲在这里来。李安的想法是：「你要做一个好大的空间，把个好大的玉娇龙躲藏的意象要弄出来，这里就像一个胎盘。玉娇龙的两次的蜕变都是在胎盆似的环境里，古窑是其—，之前罗小虎的山寨也是。

　　问：“胎盘”这个构想出自那里？

　　答：李安告诉我的。

　　问：很精彩，寓意多重。

　　答：他是过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