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办影展这件事,连霸气十足的好莱坞电影王国也不得不对戛纳俯首称臣,说:"法国佬会办国际影展!"戛纳大殿的红地毯已经成为电影人鲤鱼跃龙门的象征。当你的作品争取到全世界仅有的二十几个名额之一,当你穿着礼服走上大殿,红地毯两旁的法国警察,全世界四千个媒体的闪光灯,还有无数狂叫挥手的影迷,都使每个参加过竞赛的电影创作者很难忘怀。走进大殿,全场穿着礼服的多国人士都起立鼓掌欢迎,电影完毕后又是起立鼓掌欢送,加上世界顶级的戏院声光设备(卢米埃戏院和德布西戏院的品质恐怕连比佛利山下的戏院也赶不上),拍好的作品能如此露面,那种荣誉感是无法形容的。 美国说办不过法国人,是因美国影展永远甩不掉它只重好莱坞的本土性。奥斯卡虽有外片竞赛项目,但只有五个名额,在众多竞争项目中算是聊备一格,不像戛纳,动辄牵动数十个国家,而且每个单元的参展者都给予相当礼遇(单独的记者会,各种媒体曝光)。戛纳从1946年起航以来,经过近六十年历史,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世界第一大影展。 从欧洲中心到世界第一,戛纳的演变在于它的善于捕捉世界思潮,推动电影新观念。这是我第十五个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年头了。我亲眼看到戛纳街上,从少有亚洲人面孔,到现在亚洲人满街走。从拒绝承认亚洲电影的实力,到现在连越南人也来设摊位,推动越南新浪潮(越南今年以卖淫吸毒的《酒吧女》竟卖得有史以来最强悍的一百万美金票房,使他们电影界信心大增),印尼人也忙着来找钱,乃至韩国人照例又是人海战术攻势。戛纳已逐渐摆脱欧洲中心的形象。 但是欧洲的势力仍笼罩着全场。地缘之便,媒体中欧洲人有压倒性的人数。而大会从选片到各个项目的评委,都以德法意人占绝对多数。历年来,巩俐、杨德昌曾抢到发言权,今年姜文总算又为中国人争面子,与梅格.瑞恩、史蒂芬.索德伯格等平起平坐担任影片品质仲裁者。 我下飞机当日,因为来自非典疫区特别心虚。没想到从头到尾并无任何人以异样眼光看我们(除了英国《卫报》老友开玩笑说我带着细菌来)。在戛纳,电影最大,没人想电影外的题目,大伙在电影王国中陶醉。令人感动的是,我冲进去看的第一部电影,是伊朗大师马克马巴夫女儿萨米拉拍的《下午五点》,她承袭父执辈如阿巴斯及父亲的叙事传统,以史诗风格拍阿富汗女人的困境,并叙及阿拉伯人天灾战祸下的朴素思维(如"我们以待客之礼对待本.拉丹,他到底是客人!")这部电影如以往伊朗片一样,揭开了阿拉伯人在美式媒体强迫下戴上的神秘面纱,让观众看到他们朴实的一面。 还好有电影!世界不是只有CNN!我看到在场的美国人、英国人大力鼓掌,心中倒有所感。戛纳今年的主题是"电影万岁!"在电影文化的号召下,大家才能不分界、不分彼此,和平共存的尊重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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