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常

　　处女宫和白羊宫离得很远，但我常常偷偷去找他，路上，还可以和同仁们打招呼。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一群小孩子，也是为了保卫即将转生的女神而召集来的。虽然来自世界各地，但是大家并没有什么隔阂。

　　双子座的撒加和射手座的艾俄洛斯哥哥是我们最喜欢的人，同时，是我们之中最年长的，他们两个待我们像亲兄弟一样。不过，艾欧里亚却和他哥哥艾俄洛斯一点都不一样，急脾气，是个不好哄的小孩儿。金牛座的亚尔迪虽然是个大块头，但却是很老实、很忠厚的一个人。巨蟹宫总是阴森森的，所以我总是很快过去，和迪斯马斯克说的话不多。其他的人都还是挺好打交道的。我还从他们那里知道中国庐山五老峰也有一位黄金圣斗士，他是天秤宫的主人。那所看守的那座宫殿就在我所看守的处女宫的后面。

　　在这其中，给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双子星座的撒加--那个心地很善良，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的撒加，被人像神一样地敬慕着。有时候，我能隐隐地感觉到在他内心深处有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

　　--都说你是神的化身呢

　　--神，就是这个样子吧……

　　--那么，被称为"最接近于神的"我又是什么呢？……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和穆在一起时感觉最好。也许因为我们都来自东方吧，我不喜欢像他们那样一天到晚总是吵吵闹闹的，我还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和穆坐在一起探讨人生的真谛，仿佛又回到从前在庙里的时候。有时候，我们还会谈到训练中的心得体会，交流小宇宙爆发时的体验，谈到第七感、甚至第八感--"阿赖耶识"……

　　当然谈到教皇，也是让穆最为高兴和自豪的事，因为现任的教皇同时也是穆的恩师呢。说起教皇大人，他就掩不住地一脸的兴奋。自己的老师是世上最棒的老师呢！能够和自己的恩师一样，守卫白羊宫是他的自豪。

　　真挺羡慕你呢，穆--还有艾俄洛斯他们兄弟两个，至少在这世上还有人疼你们，爱你们。而我们，却只能孤零零地呆在自己的冷清的宫殿中，没有人会等着我们回去，没有人会牵挂我们。等待我们的，只有一次次的战斗和一次次死亡的来临！

　　--真希望时光就此停住，真希望战争不会来临。

　　--也许女神没有降生，也是件好事？

　　不久，圣域出了个大事--雅典娜女神转生了！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终于降生了！

　　那个晚上，紧紧关闭的教皇厅的大门轰然洞开了。"伟大雅典娜女神转生了！"教皇手中高高地举起刚刚托生的女神，掩不住地激动。在教皇厅外久久守候的人们呼啦啦如潮水一般围了过去，而我，没有像别人一样涌上去，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风中，远远地看着她。

　　--小时候，我也曾像这样被人簇拥着吧，像神一样地被崇拜着。在还不知为什么被生下来，还不容有自己思维的时候，就被人戴上了"救世主"的帽子。不用拥有什么自己的思想，不用作为一个真正的人那样存在……

　　--只要作为一个希望的寄托，被置于高高的庙堂之上，被亿万的人敬仰着、传诵着……这样好象就足够了……在他们眼里，这样，就够了……？

　　--被众人高高地敬仰着很幸福吗，雅典娜？……

　　当然，大家都特别高兴啦--因为，我们终于看到了希望了，我们的奋斗有了目标，我们这几年的汗水与泪水没有白流。喊了多年的口号终于将变成行动了！那一段时间，圣域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但是没过多久，这种感觉就不复存在了。

　　就在艾俄洛斯刺杀女神的那个晚上，一切都改变了，艾欧里亚不再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而是一夜间变成熟了很多，负罪感，丧失哥哥的悲痛使得这头黄金狮子萎靡不少，而且双子座的撒加也神秘失踪了……这两位兄长般的人物一走，顿时圣域冷清多了。大家好像也各怀心事，没有那么以前亲密了。

　　穆也要走了，因为他和天秤座的老师袒护艾俄洛斯，所以被教皇驱逐。而且，他怀疑教皇被人替换了--虽然他没有公开表示。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向教皇挥拳，因为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而且，其它的几位也不明真假，或各有所图，还在一致拥护教皇，孤单一人的他只能吃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不会向自己的伙伴挥拳的！--穆，我知道你是最善良，最仁慈的了，看到你的笑容就能感受到呀。虽然成为了一名圣斗士，但是你从来都不会向别人出手。美丽强大的星屑旋转功在你手中都不再是什么杀人的武器，而是孩子们心中向往的小小魔术。

　　--最喜欢看你在手中挥洒的点点星光呢，就像那天上的银河一样，每每在大家感到寂寞的时候，常常看你手中挥出一片灿烂星海，盘旋着，飞舞着，冲向茫茫夜空，那是我们惨淡的童年记忆中唯一的一抹色彩。

　　--"还从来没有什么想让我将之至于死地的人呢"你这样说过。

　　但是自己最爱的老师被替代了，生死未卜，眼前的这个人岂能轻易饶恕？！看他那恨恨地表情就知道，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当时我也在犹豫，我也不知眼前的教皇是真是假。但我能感受到在那终年不摘的面具下面，那温暖而强大的小宇宙确实变了，阴阳交错地纠缠着。

　　--如果我当时向你伸手的话，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我却会失去身后的整个世界，曾经的朋友们，战友们，一切就都没有了！

　　--而且，我也一直想念着心中的那位女神的事……

　　所以，当其余的圣斗士都忠诚地跪在教皇的脚下，当教皇问我是否愿为女神效力，是否还忠于女神时，我说："是的。"我决定留下来。

　　所以他走了，只能咬咬牙，狠狠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别，就再没见到穆，看着他临走前失望、痛苦而有带着一丝愤恨的眼神，我想，他一定是恨死我们了……

　　以前，我总是睁着这双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如今，这个世界变了，我也不想再去看它了。

　　我又重新回到了那对桫椤树的身边。桫椤树啊，已经长高了，长得比我还高了--看来这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啊……

　　我重新闭上了双眼，不再睁开，全神贯注地修行，期待着某一天能修成正果……

　　花园外，风雨飘摇……

　　--神啊！这就是你所说的--人生的无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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