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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北京人艺今年第一个大剧场话剧《赵氏孤儿》正在首都剧场热演。这次林兆华导演的《赵氏孤儿》为中国话剧开了若干个第一。《赵氏孤儿》是第一个由中国传统戏曲改编成话剧的作品，是第一次把中国古典文学的优秀之作引入到当代的话剧舞台，第一次引入了文学顾问的机制，第一次抛弃了传统的表演方式，为现实主义戏剧的表演开创了全新的表演风格。
故事结构
现实主义的“戏剧大片”
在中国的戏剧历史上，《赵氏孤儿》是最著名的悲剧，也是《赵氏孤儿》闻名世界的悲剧作品，但是传统戏曲中的戏剧主题无一不落在“忠、信、义”上面，愚忠、愚孝一直是该剧的统领思想。而林兆华的《赵氏孤儿》虽然保持了原剧的现实主义风格，但是却将主题大大地改变了，当代价值观和古典悲剧巧妙地融为一体。林兆华说，一开始我就是要导演一部现实主义的话剧，对于《赵氏孤儿》我只是在叙述故事情节，结构上有一些改变，可以说是一部现实主义的“戏剧大片”。我只要求演员扮演一个叙事的角色，这个戏没有在善恶上下工夫，没有所谓的道德评判，我只是给每个人物在特定环境下一个特定的选择。
林兆华的《赵氏孤儿》第一次颠覆了该剧的传统主题，正像编剧金海曙所说的，“旧时代的轰轰烈烈、复仇屠戮均有其内在合理性及英雄主义光彩，而在新时代中，旧时代的一切后果要新成长起来的“赵氏孤儿”承担，客观上对个人生命存在的意义形成了一个不容回避的质疑。”林兆华也说，他认为一般人眼中反面的屠岸贾复仇具有其合理性，赵氏孤儿因为养育之恩不愿复仇也是他个人正确的抉择，我们只是让人物做出了符合其自身情况的选择。林兆华的这一处理使得该剧在传统外衣上具有了高度的现代性思想内涵。
演员表演
简单、简单、再简单
看过该剧的观众都会发现，和以前北京人艺的现实主义戏剧不同，《赵氏孤儿》的表演让人耳目一新。没有过多的套路和琐碎的动作，极为简练的语言和简化的动作处理使得整出话剧干干净净，演员很少有什么大动作，甚至只是双手合十地站在舞台上；台词很少“丰富多彩”，念出来的只是表现情节的简短的句子。这一处理非但没有影响表演效果，反而使得戏剧高潮更加具有震撼力。
林兆华说，这部话剧最难的在于语言和表演。这部戏要求演员心理的力度要恰到好处，形体的动作要比以前有大突破，更重要的是，潜台词和内心世界要完美地融合。“我们在该剧中摒弃了所谓传统的现实主义的戏剧过程。我要求演员摒弃了话剧习惯性的表演方式，把所谓现实主义的套路和表演经验全部抛弃，以一种全新的表演方式诠释戏剧内容。”
林兆华说，一般人认为，现实主义戏剧的表演都有一定的程式，要哭就要捂着脸，要笑就要前仰后合，但这样的表演恰恰都是缺乏生活经验、缺乏创造力的表现，更可怕的是一些人甚至还认为这样的表演就是所谓的继承传统。但是，在林兆华的眼中，真正的现实主义表演方式并不能有这些条条框框，《赵氏孤儿》的表演风格可以概括为简单、简单、再简单，林兆华让演员留下的动作都是能够精确诠释人物的精华。可以说，他的这一导演思想给中国的现实主义话剧表演带来了革命性的突破。林兆华自己笑称：“我拍其他戏可以偷闲，但拍这部戏一个动作不到位都不行，这是我拍过的最累的一部戏。”
舞美设计
四万块砖头码到观众席
去年，林兆华的《万家灯火》因为将金鱼池街道原封不动搬上舞台受到观众们的一致好评，而这次《赵氏孤儿》的超现实主义舞美设计则让观众们瞠目结舌。正像林兆华自己说的那样，这是一部真正的戏剧大片。舞美设计易立明表示，林兆华是要做一部现实主义的话剧，我们的舞美设计不仅严格遵循这一原则，而且几乎是超现实主义的。首都剧场的舞台被重新搭建，昔日的木地板被四万块砖头取代，一直铺到观众席的第一排，坐在第一排的观众眼前便是厚厚的砖墙，据介绍，这是为了表现古代的城堡设计的。
动物的上台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两匹骏马和一头牛犊也成为了《赵氏孤儿》的演员，北京人艺在首都剧场楼后面专门盖了一个马棚，供这些动物演员使用。两匹马都是舞美人员从康西草原找来的，其中的白马是周润发在电影《卧虎藏龙》中所骑的马。这两匹骏马为《赵氏孤儿》带来了骏马奔腾的壮观景象。此外，人数庞大的军队和结尾处持续一分钟的瓢泼大雨都使得现场观众有种看电影的感觉，《赵氏孤儿》的舞美设计已经把“现实”二字做到了极致，这也正是导演林兆华所追求的开拓性的戏剧效果。虽然“戏剧大片”的形式引起了许多人的争议，但是我们这次还是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如此逼真的古代场景，舞美的感染力是不言而喻的。
专访濮存昕
说到林兆华热泪盈眶
《赵氏孤儿》是濮存昕上任北京人艺副院长后的第一个作品。他在剧中扮演的屠岸贾是传统戏曲中的反面角色，虽然在该剧中已经不再有正反角色的划分，但他的表演仍然和以前的正面形象截然不同。屠岸贾凶悍的复仇和阴郁的神情使得很多观众认为这是第一次看到濮存昕演的反面角色。
濮存昕说，正面和反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对于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对人物的关怀，是对人物生存困境的表现。屠岸贾非常真诚地在做自己的事情，他的复仇是理直气壮的。
这部戏中，悲剧并不在复仇与复仇之中，而在与人物对命运的选择上。我们这些演员对《赵氏孤儿》的表演非常感兴趣。这部戏中没有从前那种麻木的表演方式。刚开始，我们觉得林兆华的处理过于简单，我们站在台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后来发现只有这样的处理才能适合该剧紧张的戏剧节奏。作为一个艺术家，我们最重要的是完成我们这个时代的表演任务，完成我们和当代观众的交流，这是我们的职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去厚古薄今，真正的现实主义表演是应当不断发展的，不能停留在所谓的传统套路中，这表现了艺术家创造上的不满足和萌发。演员是在以角色的名义叙述情节，这是林兆华在表演观念上独到的探索。林兆华在６６岁的年纪上，还能如此大力推动戏剧的年轻化，我五体投地！人艺真的应该给林兆华更大的空间，让他完成一生的戏剧梦想。
说到此处，濮存昕忽然热泪盈眶，声音哽咽。他说，他真心感谢林兆华给人艺的演员这么多的表演机会，林兆华永远在让演员尝试着全新的表演风格，他永远在创造，永远在追求着他的戏剧梦想。遇上林兆华，是他表演生涯中最幸运的事情。信报记者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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