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年间的丝绸之路是什么样的?烈日黄沙中,驼铃阵阵,羌笛琵琶——胡地的商品、礼俗、服饰、艺术乃至宗教都通过这条由唐太宗李世民重新打通的丝路向长安汇集。恢复丝路的历史创举,氤氲而来的胡风胡韵,舞蹈作品有,音乐作品有,京剧作品却从未有过。丝弦皮黄,可以成功再现这段胡汉交集的壮阔历史吗?带着对国家京剧院和国家大剧院的这第一次深度合作的期待,我走进了大剧院戏剧场,等待大幕拉开,灯光亮起,仔细端详这《丝路长城》的庐山真面。
唱腔和音乐都是纯正的京剧韵味。唐太宗与北荒的对唱,在于魁智、杨赤这两位老搭档的默契配合和互相激发之下,让观众颇有欣赏《将相和》般的快感。
值得一提的是,表演呈现了很多锐意进取的地方。既是丝绸之路的故事,那么西域歌曲和舞蹈是不可缺少的。戏中不光有舞蹈片段的融入,胡商的唱念也融合了西域音乐的元素。
除了这些新探索以外,在柳娘这一角色的形象塑造上也有亮点。李胜素是优秀的梅派青衣,此次出演柳娘,她第一幕出场时,有花旦的表演风格,因为柳娘正是天真烂漫的待嫁少女。互市上再出场,为表现女扮男装,她以小生形象出现,并且要唱一大段高难度的娃娃调,高亢英武,让人惊喜。直到见证大唐盛世的时候,柳娘才最终回到大青衣的行当中来。一出戏里体验三个行当的表演,这对于李胜素是个有意思的挑战,而对于观众来说,则是难得的福音了。
而对于新编历史京剧的舞台视觉来说,布景与虚拟孰重孰轻?这个问题历来多有争论。虚拟性,是京剧最本质的美学特征之一,如布景太多太实,虚拟性就会遭遇破坏,京剧之美则无从体现,犹如明珠蒙尘。但新编京剧,尤其是新编历史京剧,想要支撑起一个有着庞杂戏剧结构的故事,布景又是必不可少的。布景与虚拟之间的平衡点,很微妙,也很难把握。
然而《丝路长城》的舞美设计让人眼前一亮。想象中,胡地风光辽阔幽远,大唐的宫殿高大堂皇,布景应该都是庞大而复杂的,却不想高广健先生仅以三块幔帐就解决了大问题。这三块幔帐是由条状布绦构成,通过不同规格的吊杆将幔帐的不同部分挑起、旋转,再加上大唐疆域图、异域风情的挂毯等多种图案的变化,轻松营造出皇宫大殿之内、边境互市之上等多个戏剧环境,区分着舞台上的表演区域,同时几乎不占用舞台上的表演空间。这样灵动而又充满智慧的舞美设计,不仅成本低廉,并且很好地解决了布景与虚拟性的矛盾。高广健先生用他的认真和智慧,践行了他“在舞台视觉的设计中,尽可能向京剧传统审美学习”的初衷。
>>微评
@刘建勋法官:京戏《丝路长城》总体不错,不解处在于,凡有高音或花腔,听众便轰然喝彩,演员为了讨好观众就憋足了力气扯大嗓,全然忘记梨园前辈“高音轻过,花腔慢行”之教训。而且此情形大有蔓延至其他行业之趋势。
@乐活一天是一天:同一编剧、同一作曲、三个跨界导演成就了三部国家大剧院制作的新编京剧,本人恰好都现场看过。这部《丝路长城》如果编成歌剧、舞剧似乎更符合舞台呈现。就舞台演唱效果而言,袁慧琴、杨赤、马翔飞、王越还不错;于魁智、李胜素不知何因稍显逊色;胡炳旭先生和乐队是最大亮点。
@摄影师王小京:在演出当晚,极尽简约灵动的舞台时空之内,几条戏剧矛盾线索交织并进,柳娘一家的悲欢离合、大唐天子的运筹帷幄、枭雄北荒的阴谋进犯都被有机地穿插编织进故事情节中,“扰边”“廷议”“互市”“诱敌”“德化”“盛世”六幕大戏循序渐进,引人入胜。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