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娱乐讯（马嫚丽/文 玄反影/图 赵明奇/视频）在拿到今年金马奖六项大奖后，《推拿》在北京首映，搜狐娱乐也专访了导演娄烨。这是娄烨解禁后在内地上映的第二部电影，除了面对审查，还有商业上的考验。娄烨表示，他觉得导演要为投资人负责，起码要回本。但是在拍电影的时候，没必要为投资人考虑。
“你的责任就是要完成这个已经被投资方认可的，或者喜爱的计划。我觉得导演或者制作只是这个大行业链里头的一环，你不能要求一个导演始终考虑资金，宣传或者市场。”
尽管现在，娄烨在多个场合中也会表达对审查的不满，但语态缓和很多。娄烨说，自己对票房并不奢望，只希望更多的人去影院看他的电影。现在这个时候，还把“第六代”这个词附在他身上，娄烨觉得，“挺过时的”。
给电影安排个温暖的结尾？
娄烨：只能说是个希望，文艺工作者通常都人生不如意
《推拿》改编自作家毕飞宇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推拿按摩院中，十几个盲人推拿师的故事。娄烨最先被小说吸引的，这种无视觉的叙述和至少三条人物主线的群像故事。不同于过去电影那样激烈，《推拿》虽然延续了娄烨的手持＋虚焦风格，人物依旧暗淡，情节依旧压抑。但结尾，黄轩饰演的小马，眼睛恢复了些许光明。娄烨说这是他赋予人物的一点希望，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的。
而秦昊这个角色，一个讲究文艺，喜欢跳舞念诗的盲人，恋爱一直失败，娄烨在秦昊身上寄托了对文艺工作者的感怀，“人生不如意恰恰是这些文艺作者最通常的一个背景，很可能那些作品就产生于此。这是经常发生的。”
搜狐娱乐：对于《推拿》，最难且最吸引你的是如何体现盲人的混沌世界吗？
娄烨：开始的时候，是被小说吸引，后来我们发现这是一个从任何角度都不太适合改编成电影的一部作品。因为它文字和群像，因为无视觉的叙述。但故事又是那么吸引人，所以还是试着去找一种方法。
搜狐娱乐：电影中的人物命运和情绪都是惨淡的，只有黄轩的结果要温暖一些，收获爱情和事业，据说跟小说结尾也不一样。为什么要让黄轩这个角色恢复一点点光明？
娄烨：小马这个人本身是非常可爱的，是个很独立和自由的人物。编剧和我都非常喜欢这个人物，希望这个人物在推拿院消失后还会留些东西在人的心里头。结尾也不能说非常温暖，但是它代表着希望，代表日常的生活还继续的一种状况。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实际上很可能还会有第二个沙宗琪。
搜狐娱乐：黄轩是独立自由的，所以感觉他对推拿院没有什么感情，不会像梅婷那样有一封信，有种不辞而别的感觉。
娄烨：对，他有他自己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的情感，是和他对时间的感觉在一起的。
偏爱血腥暴力？
娄烨：黄轩、郭晓冬、秦昊片中挨个自戕吐血，这是电影哭的方式
娄烨不觉得自己偏爱血腥暴力，虽然电影中三个男人，黄轩，郭晓冬，秦昊都有自戕或者吐血的情节，黄轩甚至第一个镜头就是自杀。娄烨说，在原小说中有句话，“我的血想哭”，这是电影的主题，但这句话不能出现在电影中，他用角色自戕的方式，来表达这句台词。
搜狐娱乐：为什么电影中要出现那么多血腥暴力镜头？从逻辑角度上看，至少郭晓冬那个人物没有必要自戕。
娄烨：对，实际上这是原作里头他非常强烈的一个反馈。首先这是对一个身体的感受，他没有办法反对外在压力，可能就用自己的身体来作为一个防抗的工具。王大夫实际上非常老道，他经历很多，但是在被逼无奈或者说是找不到解决方案的时候，会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就像小马开头。
主持人：自杀？
娄烨：对。当你完全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你会这么做，而且你会突然这么做。其实所有人都是这样，其实这种事现在比比皆是。
搜狐娱乐：你的电影中总有暴力和鲜血。这是你对电影审美的一个偏好吗？
娄烨：我没有什么。实际上原作里有一句话，就是王大夫说的，我的血想哭。这是《推拿》小说里最重要的一句台词，但不可能发生在电影里的。因为它是小说的语言。影片需要把小说语言转化成一种气氛。而这个气氛就是通过开头的小马自杀，王大夫自残或沙复明吐血来完成的，这是这部影片哭的方式。
如何看待和投资人的关系？
娄烨：当然起码要回本。但导演没必要为投资人考虑
面对完“审查”后，娄烨要面对的是票房。这也是贾樟柯，王小帅等同样的文艺片导演不得不面对的考验。娄烨认为，偿还成本是导演应该做到的。但是，在拍摄过程中，导演没有必要为投资人考虑。因为投资人选择你拍电影，已经完成考验了。
搜狐娱乐：国内大部分导演的观点是：导演要为投资人负责，起码回本。你的观点是？
娄烨：我同意，这也是我希望做到的，基本的偿还成本是你要做到的。
搜狐娱乐：那您这两年的电影，在这方面表现是怎么样呢？
娄烨：可能差不多能够接近这个标准吧，否则我不会继续拍电影。实际上你看到一个导演不停工作，这已经证明了他的电影是有市场回报的。这就是这个电影行业比较残酷的方面。
搜狐娱乐：前几年大家都在问你审查的问题，现在更多关心票房的问题，这是国内导演要遇到的必不可少的东西。你对于票房的态度是？
娄烨：我对票房没有什么奢望，但是我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这部电影，因为我相信这部电影能给观众有一个新的感受。我始终认为市场上的电影不应该是一样的电影，应该有不同类型的，哪怕它占的份额比较小，它应该有存在。这其实对整个市场是安全的。
搜狐娱乐：你在筹备电影时，会计算收益多少才能收回成本吗，或者站在投资人的角度？
娄烨：实际上投资方选择（你）本身已经是对这个计划的一个考验了。当拍摄的时候，这种考验已经过去了。所以说拍摄的时候，实际上你没必要为投资人考虑，你只是把这个任务完成。而你的责任就是要完成这个已经被投资方认可的，或者喜爱的计划。我觉得导演或者制作只是这个大行业链里头的一环，你不能要求一个导演始终考虑资金，宣传或者市场。他当然会考虑，但他的工作是正好不是那个环节，他的工作是在制作环节。他必须把他的任务完成，这样才会对整个的产业链条有所触动。
搜狐娱乐：比较好奇，这个时代，你觉得“第六代”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你现在听到这个词，心里是什么样的反应？
娄烨：我首先觉得这是这个商业性市场中特别应该存在的。然后我想问，第六代是指哪个？
搜狐娱乐：就是您跟贾樟柯，王小帅这些导演一起称为第六代，也可以说是外界附在您身上的一个标签。
娄烨：现在还这么附吗？
搜狐娱乐：是。
娄烨：那也挺过时的。
搜狐娱乐：你觉得过时了？
娄烨：不是，我觉得这不准确。我们这三个导演可能有一些共性，但其实是不一样的。这个称呼非常有利于你所说的商业市场。商业市场必须提供不同种类的商品，才是一个健全的一个丰富的市场。否则只有一种东西在卖，你会认为那是商业市场吗？这是很难界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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