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师兄索要一百两白银，靳一川吐出“一年俸禄20两”的窘境。 |
南都追访幕后“血泪史”，邀众影评人多角度品评
就在刚过去的周末，江湖传闻国产武侠片《绣春刀》是部好片。可惜，这巷子太深，好多观众还没闻到这壶好酒什么味儿呢？这可是张震在《一代宗师》之后，首度在武侠片中露面，许多男神的粉丝们兴冲冲涌到电影院，傻眼了，这片子到底排到哪儿了啊？然后，我们看到，《绣春刀》的首日票房只有720万，截止昨日，四天累计票房3500多万。在这火红的暑期档，这样的数字实在让人惋惜。为啥《绣春刀》这个暑期档“口碑王”，反倒票仓歉收呢？南都记者近日连线《绣春刀》导演路阳和制片人王东辉，请他们讲讲这把《绣春刀》是怎么磨了三年才磨出来的？这把原本锋利的刀，为啥没有斩下大笔票房。
《绣春刀》跟“武侠传统”不太沾边。它没有永远不缺钱花的大侠，没有“如果我打不过你我就去跳崖然后我就发现秘籍我再爬上来K .O .你”的憋大招模式，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纷乱江湖……但是，好像号称“武侠片”《绣春刀》《绣春刀》中，卢剑星、沈炼、靳一川，这一撮底层锦衣卫的生活，真不如现在的白领。这就是一群明朝底层公务员啊。古今之间的微妙联系，乃《绣春刀》的一大趣味。 南都记者 许嘉 实习生 唐文隽 郭瑶芳
年薪低 一年二十两
如今的公务员筒子们，都吐槽自己呆的是清水衙门，除了工作稳定，收入那是无颜面见“体制外”的朋友。《绣春刀》里的锦衣卫三兄弟中，靳一川(李东学饰)被自己的师兄丁修勒索时，忍不住诉苦，“我一年的俸禄才是白银二十两……”额，白银二十两是个什么概念？
导演解读：我写剧本时，翻阅了不少明朝的资料，包括通货膨胀的情况。明代公务员的收入是很微薄的。对于他们来说，皇帝给你权利的同时，就不太可能给你很高的俸禄。这样的制衡方法，导致官员的生活很困苦。像靳一川这样的锦衣卫小旗官，只相当于现在的一个科员。他的二十两年俸，相当于现在年均三四万人民币的收入。
升官难 六个人有五个是领导
在公务员体系里，能力大，并不代表你一定可以升官哦。《绣春刀》中，卢剑星的战斗力绝对名列前茅，可是升官无门啊。为啥？
导演解读：打个比方，在一个国企办公室里，经常有这种情况——— 六个人里，有五个人是领导，真正干活的只有一个普通科员。这个人会累死，而且他一定升不上去。大家对这样的人评价只有“小王人太好了”。现在很多观众习惯卢剑星，也是因为他这个境遇很真实。
考人品 善良有爱混不好
《绣春刀》里的锦衣卫三兄弟，沈炼其实有不少手段，是最会利用受众权利的一个。他本来会是个很有前途的公务员吧？
导演解读：其实，原本给沈炼的设定就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锦衣卫，只是，他还是会被兄弟和女人所累，才会沦落得那么惨。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是很有能力的“特工”，但是完全不适应官场，他们就是官场边缘人嘛。
牺牲品 想安生也不易
现在，混过公务员圈子的人都会认“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那么，把咱们那个官本位传统立起来的“老祖宗”们，是不是也面对这样的尴尬呢？《绣春刀》中，老大卢剑星是锦衣卫世家，可是一直没法从“总旗”升迁到“百户”。他这个老实人还要被迫送礼，上下打点。其实很多小卒的愿望简单朴素，不过是稳定安生，却多为直属上司甚至更高层在权力斗争中利用，沦为牺牲品，片中三位锦衣卫就是典型示范。
导演解读：电影里能看出来，卢剑星的上级就是个“百户”，是个六品官。在明朝，官大你半品，底下人就受不了了。升迁会带来不少附加的特权，生活会变得更好。
导演话你知 《绣春刀》本来有三个备选结局
结局1“目前的结尾，并不是一开始《绣春刀》电影的结尾。原来那个结尾更安静，更有宿命感。就是沈炼在大哥和三弟死了以后，他丧失了所有报仇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赵靖忠只是其中的一个诱因，是间接的凶手。但是他是主要的原因，他造成了悲剧，所以他没有复仇的念头，他只是带两个女孩离开，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很沉重，即使是复仇，他也无法消除内心的愧疚。”
结局2“沈炼的死曾经也是结尾之一，但是后来觉得应该留有希望，不要让生命那么灰暗。他遭受了很多的苦难，生命很沉重，他应该有一个继续往前走的东西，这个东西是很暖的东西，哪怕他整个生命都是很黑暗的，但是他只要有一个点是亮的，他就可以发出光芒，就是一定给观众一个暖的念想。”
结局3 就是现在的结局啦。
幕后“血泪史”
“我希望用口碑换来奇迹，但是奇迹这种事不会老能发生”
8月9日，晚上9点，电影《绣春刀》的导演路阳给南都记者发来一条微信，“许嘉你好，我收工后就打(电话)给你”。两个多小时后，路阳的电话接通了。南都记者问：“路导，这会儿还在忙《绣春刀》的宣传？”路阳答：“没有没有，最近在给‘新影’(注：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现改组为中央新影集团)拍电视剧，我是‘新影’的职工，要为厂里拍东西。”
三年前1979年生路阳想拍“明朝武侠”，众人“呵呵”
“厂里”这个词乍听上去，特别“80年代”，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那一代导演，都是在1980年代从各大国有制片厂出来的。不过，这都2014年了，竟然还有导演在“厂里”，而且还是个生于1979年末的新人。如今，有点商业或艺术追求的导演大多跑到“厂外”拍电影。但对于“旱涝都不一定保收”的导演来说，有个国企“编制”毕竟不是什么坏事。
路阳，就是这样一个游走在“厂里”和“厂外”的新导演。他有在“厂外”拍电影的自由，但是，也要完成“厂里”安排的创作任务。
2010年，路阳的电影处女作《盲人电影院》入围第15届釜山国际电影节，被授予“最受观众欢迎大奖”。翌年，这部片又在第28届金鸡奖上获颁“最佳导演处女作”。彼时，路阳在接受采访时就提起“要拍一个发生在明朝的武侠故事”。2014年，路阳口中的“明朝武侠故事”终于登陆暑期档大银幕，名叫《绣春刀》。刀磨了好些年，皆因投资人太难找。
为啥难？首先，“卖刀”的这位路阳是个新人，此前的《盲人电影院》是个没公映过的“文艺小片”。其次，人家一听《绣春刀》是个武侠片，就都“呵呵”了。没辙，头几年的坑爹案例太多，《血滴子》、《剑雨》等等，要不是口碑和票房俱烂，要不就是赚了口碑没票房。路阳坦言，有的投资方甚至已经把合同都拟好了，在最后盖章时刻却反悔，不投了。
2012年，路阳拍了一部小成本喜剧片《房车奇遇》(又名《前任告急》)，在院线上转了几日，无甚反响。按照路阳的说法，《房车奇遇》是个急就章，“我们写了一些故事梗概，刚好这个被投资方看中，写剧本只花了一个月，制作也很仓促。当时是希望用《房车奇遇》来为《绣春刀》做准备，尝试一些制作手段，锻炼团队。”
两年前攒好制片监制和主演，剧本改得更商业化
此后，路阳遇到制片人王东辉，彼时，《绣春刀》的剧本已经改了六稿。那会儿，王东辉对路阳的感觉是，“从他(路阳)的角度讲，(《绣春刀》)这个项目可能推动不下去了，想去弄其他的作品”。王东辉看过《绣春刀》剧本，“感觉这不是三五个月写出来的东西，而是以年为单位，精雕细琢出来的故事”。
那时，王东辉正想转型独立制片人，他的第一步就是攒项目，《绣春刀》刚好撞上来。不过，改到第六稿的《绣春刀》剧本在他看来，“还是偏文艺一点，也更注重写卢剑星、沈炼和靳一川(《绣春刀》的主角)的兄弟情”，便拉着路阳一起，又改了四稿，两个人最终把《绣春刀》“做成一个商业元素更多的故事，让魏忠贤、赵靖忠引起的阴谋戏份更重”。
攒好剧本，接下来就是攒人。王东辉曾在CA A (美国知名经纪公司，)中国分部做经纪人，手头有些演员的人脉，其中就有张震。《绣春刀》的剧本送到张震那边，张震的最终回复：O K！吴宇森的长期合作伙伴、知名制片人张家振也对《绣春刀》的剧本点了头，答应做《绣春刀》的监制。随后，王千源、李东学、刘诗诗等人也纷纷加盟。
一年前预算3000万折腾半天，终于找到中影投钱
攒齐人，接下来就是攒钱。钱，要多少？路阳最初的设想，是1500万人民币。王东辉不同意，“1500万的预算。第一，请不到好演员，片子的票房号召力会受影响。第二，质量也没法保证，路阳从艺术往商业的转变也会不彻底。对于我个人来讲，第一部独立制片项目还是希望口碑和票房都有好结果”。王东辉说，要3000万，“拍古装动作类型，这个钱不多”。但是，出门攒钱这事，遇到不少麻烦。王东辉坦言，他在行内的几大民营影视公司转了一圈，然而，张震+张家振+王千源+李东学+刘诗诗，这个组合依旧没有打动任何一个老板。“他们一致认为古装片和武侠片市场反响不好。”
王东辉和路阳的最后一个选择是，中影集团。最初为何没有找中影合作？王东辉直言，之前“考虑到中影是个国企，做决策可能没那么快，才先找民企谈”。路阳他们没想到，中影方面对《绣春刀》的项目评估打分挺高，只用了两个礼拜就敲定了投资拍摄。3000万的投资额，中影占大头，中央新影、合力映画(王东辉的制作公司)等几家分担余下部分。当时主导《绣春刀》项目的是中影集团所属的制片分公司。王东辉最初的预期是在电影的营销和发行上，中影出品的《绣春刀》能在竞争激烈的暑期档市场里占得一定优势。
这一年前期宣传淡定得出奇，排片不佳让人叹息
今年的暑期档，《小时代3》、《后会无期》、《白发魔女传》组成的“第一梯队”的后面，《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京城81号》、《闺蜜》等等，这一众“话题没那么热、卡司没那么强、后台没那么硬”的“第二梯队”，用尽浑身解数“自卖自夸”，片方把所有能抖落的聪明或者愚蠢，都抖落出来了。但是，《绣春刀》在这一众聒噪的国产选手里，显得很淡定。没有一轮又一轮的发布会，没有铺天盖地的海报、预告片、制作特辑等等物料，没有一场接一场的点映场、口碑场、媒体场放映，也没有“几千公里+三十城”的全国巡回……不要说观众是否知道这部电影，许多电影记者都对《绣春刀》了解不多。《绣春刀》上映前夕，北京和广州两地的许多媒体，根本不知道这部电影长得美丑。
谈到《绣春刀》的营销，路阳有点无奈，“当时的感觉是，我们对这件事没有多大控制力，没法参与进去……”
8月7日，《绣春刀》上画首日，全国排片率18%，首日票房720万。8月8日，排片率14%，当日票房730万。8月9日，排片率12%，当日票房1020万。8月10日，排片率12%，当日票房1040万。《绣春刀》上映四天，总票房累计3510万。在今年火热的暑期档，这样的票房可谓“惨淡”。再看这四天的上座率，这样票房就不仅是“惨淡”，甚至有点“奇怪”了。据微排片的数据显示，《绣春刀》的上座率由头两日的12%、15%，上升至后两天的25%上下。而《白发魔女传》的同期上座率已经跌至10%，却依旧能输出1500万以上的票房。
很多网友在微博上反映，《绣春刀》的不少场次都是排在下午或是午夜场，而这样的场次的票房输出一向都不太理想，“高排片率”放在这些时段也是虚的。
谈及如今《绣春刀》的表现，王东辉和路阳除了叹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刷微信朋友圈和微博，推荐《绣春刀》。“现在，我只能希望用口碑换来一个奇迹，但是奇迹这种事情不会老能发生的。”电话里，路阳的语气有些不甘。（南都记者 许嘉 实习生 唐文隽 郭瑶芳）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