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吃饭咯”：喧哗时代重温《我爱我家》

《我爱我家》电视剧剧照

　　□一把青(专栏作家)

　　南都讯 文兴宇先生逝世有七年了。

　　闲暇在家，温习起情景剧《我爱我家》来，傅明老人、志新志国、和平同志、贾圆圆同学，都是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角色和故事，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母亲费解，问我，老看有意思吗？我却大不以为然，《我爱我家》怎么会仅仅是一部普通的电视剧呢？

　　网络上也有不少像我一样的《我爱我家》爱好者，去年“我爱我家全球影迷会”还为《我爱我家》播出20周年举办纪念活动——— 是啊，不知不觉20年了。这些年间，这部在各地电视台反复播放的情景剧，陪伴了许多像我一样的电视儿童，度过那些父母不在家的冗长暑假，或是放了学还不想写作业的傍晚时光。没有琼瑶剧的儿女情长，也没有《西游记》、“白娘子”的玄幻夸张，生活在上世纪90年代末北京杨柳北里的这一家人，就像是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邻居，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前两天是文兴宇先生逝世七周年纪念日，北京台还播出《七年之别——— 文兴宇的笑泪人生》。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这位在66岁时离开的表演艺术家，竟然终其一生也未能活到傅明老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年纪，总觉得遗憾，因为他在我心中始终是“爷爷”的形象：打着官腔，动不动就提起抗战时期的当年勇，固执又有些孩子脾气，会热心为社区办小饭桌、发动全家消灭老鼠，也会为买空调、看球赛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跟邻居争得面红耳赤。贾志国与和平，则是工薪阶层的典型代表，他们朴实、幽默、市井而单纯，在“文革”中经历青春，带着深深的时代印记，做过名门后代一朝富贵的梦，也跟过买彩票中大奖的风，虽然每一次不劳而获的美好愿望最终都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但他们依然努力地过着日子，坚定地相信明天会更好，把希望寄托在调皮机灵又不太靠谱的女儿身上。还有那些配角们，满嘴跑火车的贾志新，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亲家母，“伸手不见六指”的纪春生，古道热肠又咋咋呼呼的居委会陈大妈，儒雅温和的邻居胡先生胡太太……

　　故而有人说，《我爱我家》成为经典，是由于其豪华的全明星阵容，不仅台前有英若诚、杨立新、宋丹丹、濮存昕等北京人艺的诸多“大腕”级演员参与，幕后更有英达、梁左、王朔坐镇。我却认为它之所以能跨越了地域和时间的限制，具备如此动人的魅力，最大的原因在于其难能可贵的真实：它从生活中来——— 环顾四周，你几乎可以为剧情中出现的每一个角色找到一个现实翻版，不说教、不造作、不煽情，谈笑风生间便包含了出国、下海、追星、婚外恋等时代议题，举重若轻，再来几个黑色幽默，让人莞尔之余，亦多了几分唏嘘。

　　“一去不复返”，我却不忍心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这部电视剧。正如主题曲中所唱的那样，虽然新的四季反反复复不知不觉暗暗交错，但是因为爱是一个长久的诺言，所以平淡的故事就要用一生讲完，我相信《我爱我家》中的每个人物，不只是永久地停留在电视屏幕上，他们更在每位平凡百姓的身上得到了延续。20年过去了，我们和六年级学生贾圆圆一起长大，甚至也渐渐到了像和平一样需要操持家务、日益唠唠叨叨的年纪，时过境迁，可是每当在电视前看起《我爱我家》的时候，见到那灰布沙发、豆浆油条，听到小保姆用浓重的方言有滋有味地吆喝一声“哟呵，吃饭咯”，心里便莫名地涌出一股安定的情怀，恍惚之间就会觉得，一切又似乎都没有变过。

　　所以，不时想起《我爱我家》，在这仓促而喧哗的时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