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杂技创作在杂技技巧演绎的形式当中更强调其内在的审美意味。杂技这种身体语言形式,正是创作者凭借着技巧的组合、排列,赋予其一定含义,并在舞美、灯光、音乐、服装等舞台元素的烘托下,完成了作品的“形式” ,而其作品蕴含的审美意味则依靠观众的审美过程予以获得。
◎所谓“标题杂技” ,是对杂技界出现的以主副标题并用,或以单独的主标题进行命名的一类杂技节目的概括表述。这种命名方式,也提升了节目的审美价值,使纯粹的技巧形式具有了“含义” ,进入了艺术境界。
软钢丝(山西省太原市歌舞杂技团) |
杂技是身体技巧的演绎形式。从我国杂技历史上看,纯技巧演绎一直居主流,但是在改革开放后杂技走向世界,与国际交流越来越多的形势下,我国杂技创作呈现出赋予杂技技巧以内容,表现某种主题的趋向。随着创作的积累,这种创作方法越来越成熟。杂技已经脱离单纯的技巧展示,技巧演绎的形式越来越有审美意味,杂技这种身体语言形式有了内涵,有了所要表达的意象。
3月21日至23日,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新作展演在北京举办。这次展演活动为观众集中展示了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的技术与艺术水平、杂技新作的编创理念与水准。本次展演遴选出的节目形态丰富多彩,有传统节目的形式再现,如《蹬鼓》 《软钢丝》 ,让观众欣赏到重新演绎的杂技本体元素;有道具领先型,如《协奏·黑白狂想·男子技巧》 ,使观众在领略杂技的奇、险之余感叹道具的力量;有情境铺叙型,如《套马杆的传说》 《武空竹》 ,带领观众进入节目设定的情境,在情境中感受杂技的魅力;有主题讲述型,如《垓下雄风·蹬人》《童梦·独轮车技》 ,随着演员身体语言的讲述,观众进入到故事的感人情节中;当然还有与观众互动的滑稽节目和小丑的表演。有审美意味的杂技在本次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新作展演中表现得非常明显。
>>标题杂技:从纯技巧展示到有内容有情境
在这里谈及有审美意味的杂技,是要说明当下杂技创作在杂技技巧演绎的形式当中更强调其内在的审美意味。杂技这种身体语言形式,正是创作者凭借着技巧的组合、排列,赋予其一定含义,并在舞美、灯光、音乐、服装等舞台元素的烘托下,完成了作品的“形式” ,而其作品蕴含的审美意味则依靠观众的审美过程予以获得。
我国杂技界向来自我创新和自我学习的能力很强,当改革春风吹来时,杂技人在走向世界的过程当中,看到了国际杂技的另一种形态和创作理念,看到他们的节目不再是纯技巧的展示,而是带有内容、带有情境,是一种有审美意味的形式。这就为他们提供了学习和借鉴的对象,于是他们开始了自我摸索和实践,创作带有或情境或意象或简单故事的节目(剧目创作的探索也从此开始) ,节目的字面形式是通过对节目名称给予主题化阐释再结合技巧名字呈现的,在节目编排上,则围绕这个主题来排列、组合技巧,使之对应主题,形成节目的主题化。这种作品甫一出现,就获得一致好评,于是迅速形成一股潮流,直到今天,它仍然是创作的主流。我国从事杂技理论研究的学者刘斯奇认为这种创作理念是通过杂技节目标题的命名来实现的,他认为可以称之为“标题杂技” 。所谓“标题杂技” ,是对杂技界出现的以主副标题并用,或以单独的主标题进行命名的一类杂技节目的概括表述。刘斯奇认为,标题杂技节目在保留了类型杂技节目对类型部分表述的同时,增加了对非类型即非技巧部分——或意义、或主题、或立意部分的表述。比如《垓下雄风·蹬人》 《童梦·独轮车技》等节目名称。在我看来,“标题杂技”的提法是我国学者对我国杂技创作有审美意味的节目的一种归纳和提炼,这种提炼相当准确地揭示出这类杂技节目的创作理念和特性。同时,我认为,这种命名方式,也提升了节目的审美价值,使纯粹的技巧形式具有了“含义” ,进入了艺术境界。当然,节目的创作并不总是追求一个主题,它还可能追求节目的韵味、情境或者节目的技巧极限,等等。总之,创作者都在创作中寻求审美意味的表达,寻求技巧之外的意义呈现。
套马杆的传说(内蒙古自治区杂技团) |
>>杂技创作:多方驱动,创造融合主体思想、中国元素的综合艺术
创作有审美意味的杂技节目,既是审美的需要,也是创作者追求的结果,更是杂技发展新阶段的时代要求。
有审美意味的杂技节目形式,可以更好地表达作者的创作思想,主旨题意。从创作主体来说,通过赋予杂技节目一个标题,则节目的主旨就具有了定向性,围绕这个主旨编排、组合杂技技巧,就有了线索,就像一条线串起一串珍珠,这条线是主题,技巧就是线上的珍珠,是为主题服务的;技巧就成为了有审美意味的形式,并通过技巧把这种审美意味传递给观众。创作者通过这种创作方法,表达了创作目的和节目旨趣;而观众则在欣赏技巧组合当中,领略到节目的主题,完成对节目的审美。比如在本次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新作展演中就有一批节目,其创作构思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童梦·独轮车技》 (河北吴桥杂技艺术学校)演绎了两个梦想学习杂技的孩子的故事,通过他们在教师的指导下,在独轮车上完成“独轮行车回龙立转720度、后空翻转体360度、叠罗汉四层”等一系列原创高难动作技巧,表现了两个孩子实现梦想的过程。 《激踏·球技》 (中国杂技团)将手技中的球技与踢踏舞结合,演员在踢踏舞的踩踏节拍中,手上耍弄的球的数量不断增加,直至达到极限的九个球。演员在节目中要完成手、脚担负的两项任务和耍球的技巧极限,表现出人在处理交叉任务时的极限,这是这个节目要传达给观众的。
有审美意味的杂技节目形式,可以更好地在节目中融入中国元素、民族审美,为中华杂技“走出去” “走进去”创造更便利、更直接的条件。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形势下,已经走出去的中国杂技,如何更好地“走进去”就是一个新的课题,而这种有审美意味的标题杂技,就是一种很好的形式。通过节目的标题,直接呈现了节目的题旨,表达了节目的意趣、情境、指向等,为外国观众理解节目的内涵提供了便利,也为古老的中华民族传统艺术的传播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更为中外文化交流奠定了互通互融的基础,为中国杂技进入国际赛场拼搏提供了独特价值。本次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新作展演中, 《套马杆的传说》 (内蒙古杂技团)背景天幕上一匹雄壮的奔马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腾,演员身穿蒙古袍、手挥套马杆,做出钻圈的技巧。节目不仅改静态的钻圈为动态的钻圈,提高了技巧难度,还将草原套马的生活场景搬上舞台,展现出我国蒙古族人民的生活和习俗;《垓下雄风·蹬人》 (天津杂技团)咚咚的战鼓,雄壮而急迫的音乐,背景城垣上的旌旗、狼烟,演员们的蹬人技巧和造型,则把观众带进楚汉相争的历史场景。这些具有强烈中国符号、中国特色的节目,很容易为世界各国观众识别和认知,从而达到传播中华文化的目的。同时,这种具有中华民族风格特色的节目在国际商演市场上也屡屡获得青睐。
有审美意味的杂技节目形式,需要舞美设计、音乐等多元素的综合。技巧仅仅是杂技的本体语言,是节目的基本构成元素,技巧的组合排列,也只是完成了节目的基础构成,很难达到表情达意、进入审美情境的效果,这就是杂技虽然历史悠久,但在走上舞台之前,始终难以进入艺术行列的原因。今天的杂技已经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今天的杂技,在节目技巧语言基本构成上融入了舞蹈、戏曲等综合元素,更在舞台设计、装置等舞台元素上追求整体的审美效果,为节目构造出题旨所需的环境因素和情境;而音乐更是必不可少的烘托元素。本次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新作展演中, 《高车踢碗》 (内蒙古杂技团),演员身着蒙古族服装,天幕上大草原、蒙古包的背景,音乐奏响着悠扬的马头琴旋律和蒙古长调,节目营造的环境一下把观众带入内蒙古大草原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下,观众通过“高车踢碗”这种形式欣赏到了蒙古族特有的文化内容。 《武空竹》 (河北沧州杂技团)一男一女两位演员,身着极具中国特色又有现代韵味的长衫,将整个舞台变为他们起舞弄影的演武场,在“大弦嘈嘈如急雨”“嘈嘈切切错杂弹”的铿锵音乐声中,把空竹舞得上下翻飞,满台旋转,生动体现出中国“武”的气韵。
可以说,有审美意味的杂技在我国适时出现,既是世界马戏潮流对我国杂技的影响,也是我国杂技创作者的内在追求,更是我国杂技发展的必然要求,本次华北五省区市杂技新人新作展演就是对这种创作理念和方法的一次集中检阅。
(文章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高伟 摄影: 吕小中 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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