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午马：“甘草演员”们的“隐秘而伟大”

午马肺癌病逝

午马《极品女士》试装花絮照(点击查看高清组图)

　　（李文婷/资料整理 背背山/文 ）

　　【前言】北京时间2月4日凌晨，香港资深演员、导演午马因肺癌去世，享年71岁。或许有些人一时间无法想起来午马是谁，但是一看到那张脸就知道了：《倩女幽魂》里的燕赤霞、《笑傲江湖》里的刘正风、《武林外传》里的娄知县、《家有儿女新传》里的爷爷……你总能从影视剧中看到他的面孔。有意思的是，不知为何，人们总能听到一些关于他已经去世的流言，且每隔几年就传上一回，以至于当这次的消息传来时，大家的第一个反应都是“不会又是假新闻吧？”但可惜的是，这次，的确是真的。

　　从艺五十年来，午马出演过二百余部影视剧、参与导演、编剧、策划的影视作品近二十多部——相比于娱乐圈那些风光无限的名角大导，几乎没演过主角的他是隐秘的；而他以及与他同时代的那些“甘草演员”们，却共同撑起了影视圈的另一片天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伟大的。

　　【艺人午马】一生仅得一次最佳男主角的“黄金配角”

　　午马，原名冯宏源，1942年5月28日出生，香港资深性格演员。他曾是邵氏影业南国实验剧团的第一期毕业生（著名动作片明星罗烈与他是同期同学），1963年进入邵氏公司走上演艺之路。除去演员身份，午马还是导演、编剧、策划。他是大导演张彻的高徒，又是另一位大导演胡金铨的私塾弟子，曾担任过张彻作品《游侠儿》、《鹰王》等片的助理导演，并独立执导过《怒剑狂刀》、《钟馗嫁妹》等片，还曾与吴宇森联合导演《义胆群英》（又名《龙蛇争霸》）一片，作为献给恩师张彻从影40周年的纪念礼物。另外，他还曾是洪金宝的得力助手——在洪与嘉禾合作建立的宝禾影业中担任策划，策划过《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等知名电影。以客观的角度评价，午马像很多与他同时代的许多影人一样，能编能导能演，一专多能。只不过，影迷们更加熟悉的，是他作为演员的那一面罢了。

　　从业五十余年来，午马先后参演了超过二百部影视剧，且多为配角，并于1987年凭借电影《倩女幽魂》中的“燕赤霞”一角荣获第二十四届台湾金马奖最佳男配角奖。每当内地影迷们回顾港片的黄金岁月时，记忆中总少不了这个常以“降妖道士”、“江湖前辈”或“怪老头”形象出镜的老人家。近十几年来，午马的事业重心转向内地，《大秦帝国》、《新牛郎织女》、《武林外传》、《家有儿女新传》等剧集中亦常能见到他的身影。像这样总是作为主角身边家人、同事、客户甚至路人的演员，香港媒体的称谓是“甘草演员”，而午马就是这样的“金牌甘草”。

　　同样是演过许多配角，黄秋生就有后来拿到影帝、一路当主角的命格；同样是年事已高，鲍起静、惠英红、叶德娴也都捧起过影后的奖座。那么，对于拍戏拍得比他们都多的午马，奖项给予他的机会与肯定是否太少了呢？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回答过：“演戏当然希望演好它，不要太在意所谓评选，因为只要有选举就没有百分之百的公道。当然啦，这是一种盛会，一方面大家可以聚在一起，互相认可，还有就是给所有观众一个期待，至于谁得奖，这个不计较。”——于是，金马奖给他的那尊最佳男配角的奖座被他留下了，而给他的奖金（据说有十万块）则被他潇洒的大请朋友吃饭给花掉了。2011年，他因出演电影《画圣》中的“吴道子”一角，获得电影频道传媒大奖最佳男演员奖，这是午马以男主角身份获得的第一个奖项，如今看来，也是最后一个了。

　　【前辈午马】一个永远在辛勤工作的“好好先生”

　　尽管在圈内的资历如此老，但在曾与他合作过的后辈眼中，午马却丝毫没有摆过什么“老前辈”的谱。在去年他为搜狐视频拍摄网剧《极品女士》时曾经与其一起工作过的黄先生回忆道：“（当时）他和他夫人是坐高铁来的，我跟同事去北京南站接他们。出站的时候，午马老师跟夫人一人拖一个行李箱，那时候北京天气已经微凉，他们穿着薄羽绒服，唯一能看出职业痕迹的，是拖箱上的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箱子，里面放了水壶什么的，驻组归来的样子。”两天后，结束了《极品女士》拍摄的午马再度赶回长沙拍戏，一个小时都不多耽搁。——那是在2013年10月发生的事情，黄先生在看到午马去世的消息后计算了一下，发现原来那时已经距离他肺癌扩散已经有半年多了。而翻看他生前的微博不难发现，就在今年的1月17日，他仍在横店拍摄新戏《大上海1931》——只是，从今往后，这个账号，就再也不会有更新的内容。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午马在获知癌细胞已经扩散后选择了放弃化疗，在夫人的陪伴下，以最佳的精神状态，享受工作、享受生活，潇洒的走完了最后的这段路，留在人世间的除了作品，还有他的勤奋。“辛勤”、“敬业”，这两个词几乎是所有曾经与午马合作过的人事后回忆这位前辈时用得最频繁的词。因此，当这位老人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们的第一个反应都是不敢相信，第二个反应便是非常难过。比如，陆毅就发表微博表示：“……上个月才见过面，还一起参加了宣传，刚刚合作完成的新作品也还没来得及公映，您却已经走了……”袁姗姗也发文悼念称：“午马老师一路走好…刚听到这个消息好震惊…《芙蓉锦》时带病拍戏,那么敬业…一路走好。”除了这些合作过的年轻演员，内地的媒体工作者也对他的工作态度记忆犹新，陕西电视台的一位栏目编导“张晨Asi”回忆道：“12年7月，我作为一个小小的导助，有幸见识到了您高超的演技。您所扮演的典狱长独具魅力让人叫好。那段日子，您和徐少强老师让我第一次认识到，老演员们所具备的那种人格魅力和对电影的特殊情感。”

　　内地这些新伙伴舍不得他，而香港的老同行们亦是沉痛怀念：二十年前曾合作过的郭富城说他的离世是“电影界的损失”、知名导演李力持赞他是“一位非常专业和敬业的前辈”、冯德伦则感慨“有幸和你合作過”、翁虹说“难得的是他面对自己人生中最后阶段的日子里还坚持继续做喜欢的事情；工作拍戏而不愿意在病塌上渡过！这是一种豁达、勇敢的态度！”……几乎每个与午马工作过的人，都留下了类似如此的文字。而能让所有人都自发的去怀念，这本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但已逝的午马却做到了。

　　【偶像午马】甘草演员们的“隐秘而伟大”

　　在午马刚入行的上世纪60年代，影视圈当红的男星是王羽、关山、午马的演艺班同学罗烈，常自嘲自己“长的丑”的他自然没什么机会担正当主角；而到了后来，李小龙、姜大卫、狄龙、郑少秋、刘松仁、周润发、张国荣、周星驰、成龙、刘德华、梁朝伟……在这些一代又一代光彩夺目的名字代表的影视传奇中，长得过于“成熟”的午马也只能作为主角身边的前辈、对头、老爸、路人出现（以至于影迷们印象中他一直是个老头，从未年轻过）。但他从未计较过戏份的多寡，还说过：“不是说从头到尾戏份多就是主角，只要你是某个情节中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主角。”而他也是如此，仍然兢兢业业演好每一个角色，人过七十还能在《极品女士》里演绎夸张的网络式段子，更工作到了生前最后一个月。在影迷们的眼中，他饰演的“燕赤霞”已经成为经典，大家纷纷说“他是我的偶像”，甚至开始忧心于“林道长走了（指林正英饰演的“一眉道长”），如今燕大侠也走了，以后僵尸鬼怪再闹起来，没人能保护我们了”（来自知名作家马伯庸），影响如斯，便已经是一个演员能享受到的最大哀荣。

　　这样一直活、一直演、最后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经典”的演员，影视圈还有很多很多：从当年黑帮片里招牌“坏人脸”成奎安到永远的“老好人”许绍雄，从“吓人专用”的老太太罗兰到“反派大BOSS首选”的帅老头曾江、从周星星背后的那个吴孟达到跑遍港片的“龙套之王”的林雪，总有这些熟面孔负责填充着画面，但他们的存在总是鲜活的、立体的、甚至有时候会抢走主角们不少的风头。这群被媒体称作“甘草演员”的人们，同样在银幕与荧屏上陪观众度过了许多春秋，带给人们数不清的笑或痛。你可能只是知道他们是“容嬷嬷”、“雪姨”、“二妹姐”、“鬼脚七”，几乎永远与娱乐头条无缘的他们也堪称是圈中最隐秘的一群人，然而在大家的记忆里，他们同样是主角，同样是撑起了一段又一段时代记忆的最伟大的一群人。

　　即便是他们中有些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我们也会固执的相信，他们只是换了一个舞台，去演更多给天使看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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