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的印度宝乌尔(Baul)艺术家颇那(Purna Das Baul) |
80岁的印度宝乌尔(Baul)艺术家颇那(Purna Das Baul)日前携家族乐队登台后山艺术空间,在自制原生态乐器混合风琴、竹笛与手鼓的声响、呼喊与咏唱中,为围坐一圈的北京乐迷呈现了起源于八百年前的精神舞蹈。这位曾在1969年伍斯托克音乐节上与鲍勃·迪伦同台演出并成为后者偶像的民间艺人,这是第一次来中国演出,来京前先登台南昌。
裹火红色头巾、与子孙们同台的颇那,与七八位乐手一样身穿色块鲜艳的长袍。19岁的颇那孙子、同样在学习宝乌尔音乐的小迪告诉记者,色块寓意世界上不同的信仰,“如果一个人能担当得起所有的色彩,那么多的色彩也能够相处”。颇那说,“宝乌尔”是一种向人类而不是向神致敬的信仰。
颇那告诉记者,自己的父亲与诗人泰戈尔是好友。在北京的音乐会开场,颇那之子就先唱了一段歌词来自泰戈尔、曲调来自他祖父的宝乌尔名曲。而亦唱亦舞的颇那,在台上兼当乐团指挥,他背着自己用南瓜和竹子自制的手鼓,与两位儿子的斑鸠琴和竹笛,以及两种手鼓和风琴互动。台上每个人都赤着脚在音乐中狂欢。
■ 关于“宝乌尔”
“宝乌尔”是起源于印度东部孟加拉邦的一种精神理想与音乐传统,至今在颇那家族中已传承600年。颇那是史上将宝乌尔音乐传播到印度以外并获得商业成功的第一人,上世纪60年代颇那短暂居留美国的4年里,他的音乐与生活与“披头士”乐队成员乔治·哈里森、“垮掉派”诗人阿伦·金斯堡以及另一位印度音乐传奇艺术家拉维·香卡等人都紧密相连。
2005年,“宝乌尔”传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收入“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
■ 对话颇那 5岁开始卖唱,因泰戈尔进城
新京报:你从家族中传承的“宝乌尔”,学习与生活的过程是怎样的?
颇那:我成长的村子叫Suri,我从5岁开始父亲就教我学习“宝乌尔”音乐和唱歌,一边就开始卖唱了。“卖唱”跟现在的“乞讨”不是一个意义,而是宝乌尔一向以来的传统:我们在街上唱歌,并不去要钱,听的人主动会给钱或者粮食。但一定要给单数的,双数的话我们不要。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也说不清。从小我就习惯了每天清晨4点起床,开始打坐、练习呼吸、做瑜伽,每天三小时。练习呼吸最重要,我们相信将气息尽可能呼出体外,一切杂念都会消退,身体就会变得极轻。我父亲和泰戈尔是好朋友,泰戈尔的诗歌和音乐曾借用过我们家族的四、五个曲调。我12岁时到斋浦尔市去演出,泰戈尔去世时我还不到8岁,只记得见过他,我知道我有机会到大城市去是因为泰戈尔的原因。
新京报:1969年你与鲍勃·迪伦同台前知道他吗?在伍斯托克音乐节上的经历对你有过什么影响?
颇那:当时阿伦·金斯堡是我父亲的一个学生,1965年阿伦给鲍勃·迪伦的经纪人打电话,请我去参加伍斯托克音乐节。那是我第一次到美国去,第一次就去了40个城市。演出前我不知道鲍勃·迪伦,看到那么多人来捧他的场,开始很紧张,但当他开始弹吉他唱歌、吹口琴时,我觉得有点像做梦了。伍斯托克音乐节演出那天刚好是鲍勃的生日,我用印度方言唱了他的《答案在风中飘》。但是我看到台下全是飘飘欲仙的男男女女,觉得震惊,因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我父亲以前抽大麻很厉害,我一直不喜欢。后来有好几次机会有人邀请我移居到美国去,我在美国跟乔治·哈里森他们一起住了4年,经常有警察来抓瘾君子,我非常不喜欢。后来圣地亚哥政府给我提供了一个农场、大房子,我还是想回到Suri村里去,照顾我的小猫小狗。现在圣地亚哥那块地建起了一个宝乌尔学院,已经有三四千学生了。
新京报:音乐中,“宝乌尔”的精神核心是什么?
颇那:“宝乌尔”是游吟诗人式的音乐,传统上就是在沙漠里边走边唱。“宝乌尔”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苦行僧式的,一辈子不结婚,不在公共场合演唱,只在私底下唱,通过收学生去传承这种艺术。另一种是会组成家庭的,就像我们,父亲给我作一首曲调,我给儿子也作一首曲子,这样代代相传下去。现在有一种新型的“宝乌尔”乐手,演出就为了钱,但那是不对的。“宝乌尔”不崇拜神,而崇拜人,我们唱咏日常生活与人类的每一样细微情感。我们要通过尊重与热爱人而获得爱和尊重。神灵不在庙里,而在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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