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音导师 |
陈奕迅 |
我是个对电视怀有警惕或者说敌意的人,虽然我谋饭是在大学里的广播电视新闻系。以我对于电视节目制作环节的了解来说,这是一个鼓励作秀并只给作秀者留下活路的地方。一个人面对居心叵测的摄像机和心怀鬼胎的编导,如果从实招来和本色示人,很难想象他不会遭到愚弄和奚落。也正因此,我留心到,但凡顶级的作家、学者、思想者,几乎没有谁是喜欢上电视的。当然,表演艺术家例外,因为电视本身就是一种表演。
电视更让人费解的一个地方是,如果不打开,你就可以做到一直不看;但只要一打开,你就会一直看下去,哪怕是荒诞不经的胡扯剧和漫无边际的广告片。甚至连起身上个厕所都要恋恋不舍——虽然也自知其实没有什么好恋的。
也正因此,我基本上是不看电视的。
今年的例外属于《我是歌手》和《中国最强音》。前者是因为别人反复给我说齐秦,于是就看了齐秦。结果看到的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的苍老与苍凉。表演与爱情其实很相像,旧情可以维系一时但已无法惊涛拍岸——喜新厌旧是上帝给人类内心设定的固定程序,并且不因用户的抱怨与诅咒而做丝毫的修正。
而《中国最强音》再一次让我明白舞台是个比拼荷尔蒙和肾上腺激素的地方。6月8日夜,刘瑞琦和秦妮黯然坠入“逆袭组”,与其说是唱技较量上的失败,不如说是激情演绎的不足。在我看来,如果陈一玲、金贵晟以及人气甚旺的HOPE组合被淘汰也都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意外的。但是,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样,陈一玲演唱的是激情四射的劲歌《三天三夜》,而HOPE组合更是辣舞跳得目中无人,如此表演元素十足的人、歌、舞自然赢得现场观众的青睐,纵以音乐之名,又有谁在乎呢?就像于丹成为中国最牛的教师得益于表演性元素一样,有谁在乎所谓的学术呢?
其实在看着陈奕迅始终不停地摇头晃脑和挤眉弄眼时我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多老迈了。人家顶着导师之名,却可以如此随心所欲和旁若无人,足以成为这个新锐时代的吉祥物。想我等“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虽然或不免一肚子的不正经,但示众时却无不道貌岸然。而那些“比我老的老头”则更是一个个如《中国合伙人》中的老教授一般开口就教训年轻人“too young too naive”。非如此不足以彰夫子之道,师长之尊。
陈奕迅在秦妮接连挑战失败时甚至起身挑逗秦妮的导师郑钧说“来呀来呀”,其张扬和自负溢于言表。谢天谢地,郑钧沉静地接受了他的挑战,虽然他也明知道单靠现场观众投票的话秦妮几乎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但士可杀不可辱,换成我是秦妮,也要感谢导师的选择。
导师若此,其门下更年轻因而也更飞扬跋扈的HOPE组合自然可想而知。四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像拧足了发条和打够了鸡血,随时可以蚂蚱似地蹦跶起来。他们甚至放言选他们做对手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无论这是一种先声夺人的策略也好,还是自我励志也罢,至此我都不得不承认,我等70后60后50后全都尘埃满身了。不管我们是不是喜欢,他们确实已经在全面抢夺和抢占话语权和表演空间,不等“归根结底”那一天,世界就已经是他们的了。
就我这个土包子来说,我其实更倾向于保秦妮。七组选手中,只有她选择的是一首老情歌《爱就一个字》。在这样一个展示个性的舞台上,选择这样一首更重内在感受的老歌其实无异于自杀,它根本没有可以让你蹦起来扭起来抽搐起来的high元素,你就是想飙点激情出来都难。你一个陶醉于自我情绪中而又貌不惊人的“大龄组”女人,明知不可而为之,是不是本身就有些悲壮?
谢天谢地,好在还有一个刘明辉。我真正想说的是他,一个质朴的曾经的数学老师,一个质朴的歌唱者,一个质朴的人。他的声音和表演都很纯粹,他的话语和内心更纯粹,他说自己感到惭愧,因为自己唱一首歌需要有五六十个人在后面奔忙,他感到惭愧。这样的惭愧在HOPE组合是不会有的吧,在陈奕迅大约也不会有的,在诸多的活在“我时代”的人们,大约都是不会有的。但终究还有人有,这让自惭老迈的我等松了一口气,或许“老迈”“保守”“传统”也是多元价值的一端吧。
这,或许正是《中国最强音》想要展示和正在展示的一种生态与意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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