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有了升级版 台湾观众先“尝鲜儿”

《骆驼祥子》剧照

《骆驼祥子》剧照

　　北京曲剧的头版《骆驼祥子》，是上世纪50年代初该团建团后排出的第一出戏。2011年，该团又创排了由北京京剧院著名剧作家王新纪编剧，原云南省京剧院院长、著名导演张树勇执导的第二版《骆驼祥子》。第二版该剧一亮相，就在观众和专家中引起了轰动，被称之为“颠覆了以往所有的改编”。

　　老舍先生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自北京曲剧第一次改编搬上舞台后，又有过北京人艺改编的三个版本、凌子风导演的电影、李森导演的电视连续剧、江苏省京剧院改编的京剧、中国评剧院的《祥子与虎妞》。王新纪认为，这些改编或突出了阶级斗争观念，或演成了爱情故事，而他改编的《骆驼祥子》要“回归”老舍先生的原著思想。

　　但北京曲剧的第二版《骆驼祥子》推出后，王新纪和张树勇二位对自己的作品都觉得还不够满意，因此又做了大修大改有了这个“升级版”，由李相岿主演祥子，卢雪文主演虎妞，郭曾蕊主演小福子。该团团长孙东兴认为，“升级版”的《骆驼祥子》一是更加贴合了老舍先生原著的本意，表现出的是在那个时代中的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命运，社会处境、社会影响和个人性格决定了祥子、虎妞和小福子的人生轨迹。二是北京曲剧功勋作曲家戴颐生对该剧的音乐唱腔又进行了“精炼”、“精锻”，使这出戏的音乐唱腔“老味儿”更浓更纯了。三是舞美、灯光更为精细，更加切合这出戏的氛围、剧意了。四是，借机加强了后备主演阵容，发掘出一批有实力的青年演员。如虎妞B角颜瑾、小福子B角洪嘉利、刘四爷B角张京等等。孙东兴说，“升级版”的《骆驼祥子》更强调了北京曲剧的剧种特色，同时又很巧妙地融合、吸纳了其他戏曲剧种的表演手法，细化了灯舞服化，“我们在打造一台精品剧，已经申报了参加今年的文华奖评选。”

　　孙东兴告诉记者，“升级版”《骆驼祥子》将首先跟台湾观众见面。北京曲剧团要代表北京参加2013年海峡两岸文化交流互访系列——北京周活动，于5月12日至19日到台北访问、交流、演出，14日、15日演出的是《正红旗下》，16日、17日演出的就是这出“升级版”的《骆驼祥子》。“升级版”和北京观众首次见面是5月23日至31日，在天桥剧场连演9场。此后，将参加民族艺术进校园活动，再度走进高校，并争取把该剧送进有条件的中学演出。

　　王新纪：让《骆驼祥子》回归老舍

　　北京曲剧团2011年创排的该团第二版《骆驼祥子》，又做了大修大改。对这出亮相一年多来喝彩声一片的戏，为何还要再做“大手术”，该剧编剧、北京京剧院著名剧作家王新纪，和该剧导演、原云南省京剧院院长、数夺文华大奖的张树勇都表示，“为的是要更加贴近老舍先生原著本意”。

　　王新纪不同意“颠覆”说

　　该剧刚刚推出时，有许多评论都称“颠覆了以往所有艺术形式对小说《骆驼祥子》的改编”，编剧王新纪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一年多来他一直在强调，他的改编“不能说是‘颠覆’，应该说是对老舍先生原著思想的‘回归’”。这次修改重排完成后，谈起该剧，他首先强调的还是“回归”。王新纪说：“修改就是为了更贴近老舍先生原著的思想，所以我又增加了小福子的戏，增加了对祥子内心的刻画，也更加突出了虎妞的思想脉络。”

　　祥子堕落的自身“理由”

　　的确，看了这“升级”后的新版《骆驼祥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王新纪对小说《骆驼祥子》的个人解读，与其他改编的《骆驼祥子》相较，王新纪的改编强调了祥子堕落的内因。王新纪认为，老舍笔下的祥子，“是一个进城的农民走向堕落的故事，是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名著《德伯家的苔丝》的翻转版。”因此，在王新纪笔下的祥子便从“做人要本本分分，堂堂正正”，到“又何必非把好人装”；从没被虎妞灌醉前，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干那缺德的事”；到很轻易地就被翠喜拉进了白房子嫖娼、吸大烟；从被刘四爷怀疑、羞辱时，敢于暴怒顶呛自己的老板，拼着舍去自己的饭碗也要和车行一刀两断，到为了60块大洋就出卖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曹先生，祥子堕落的路不仅仅因为那个社会的黑暗——对他的摧残，还有那个社会环境中种种丑恶对他的包裹——对他的熏染，更因为他自身存在着人生观、价值观的缺陷——他的理想就是从臭拉车的熬成老板，开个车厂像刘四爷一样，过上舒坦日子。他也曾万分鄙视同是拉车的、小福子“那个缺德的爹”，但他的所有理想都破灭了，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倒塌了，他也就变得更为缺德——出卖恩人以获得自己去嫖娼、吸毒的钱。王新纪认为，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不但深刻描述了旧中国的黑暗，也还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只有那些坏人才能过得舒舒服服，那我干吗要当好人？”这不但是祥子为自己的堕落找出的理由，也是现在在拜金主义、享乐主义、鄙视普通劳动等等观念影响下，不少进城的农民和一些城市市民道德观念低下、沦丧的借口。

　　虎妞只是个“性剥削者”

　　“升级版”中的虎妞，的确与以往其他艺术门类改编的《骆驼祥子》中的虎妞有很大的不同。舒绣文、斯琴高娃、丁嘉丽演的虎妞给观众的印象主要是豪狂野粗；黄孝慈、宋丽演的虎妞则粗豪中还带点妖媚。而北京曲剧“升级版”中卢雪文演的虎妞，强调的是她的“丑”和“坏”。“丑”是她形象和做派上的丑；“坏”一方面表现在她与祥子的关系方面——三十七八还没嫁出去，在给祥子下套之前已勾引过其他男人。她喜欢、勾引祥子，并最终以假怀孕俘获了祥子，都是为了满足她的性需求，看中的是祥子“多精神多么体面的一小伙儿，腱子肉结结实实一坨坨”。在虎妞的唱词中，她把祥子看成是“好一颗消馋解渴的山楂果”，道出了她与祥子关系的实质，可说是点睛之笔。得到祥子以后，更是逼得祥子“白天黑夜全闲不住，二下里夹攻累死你”，以致“最棒的身子骨拉了胯”，最终摔倒在拉活儿的路上大病了一场。在虎妞与祥子的婚姻里，根本谈不上什么爱情，所以虎妞绝不会因心疼丈夫而抑制自己“如狼似虎”的性欲放过祥子，而祥子则在心里冒出过“真想掐死她”的念头。虎妞“坏”的另一方面，剧中有一笔刻画得极为深刻：虎妞假意关心小福子，她先对小福子说“我那儿刚买了五斤白面你拿去”，让人奇怪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眼儿了，可接着她又说“你那破屋烂炕的，拉了客到我那屋去，每回给我提两毛钱就行”，原来是她连小福子为养活两个年幼的弟弟被迫拉嫖挣的钱都惦着刮点油！

　　小福子是不甘精神堕落的代表

　　在“升级版”中，王新纪还特地给小福子加了戏，在他看来，小福子是《骆驼祥子》中虽被那个社会逼得不得不去出卖肉体，但在精神上却是不甘堕落的一类人的代表。所以，虎妞虽然一直欺辱小福子，但在虎妞难产有难时，小福子却劝祥子当掉洋车给虎妞请大夫，“那是两条人命！车没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你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饶了你！”也正因为小福子的善良，小福子为了两个年幼的弟弟肯牺牲自己，小福子对人的不带任何利益因素的关心、和善，才使祥子从同病相怜到喜欢上了这个已经“不干净”了的女人，并把她当成了自己其他希望都破灭后的唯一精神寄托。

　　触动活在“祥子思维”中的人

　　王新纪认为，由于时代的原因，此前各个艺术门类的各个版本都偏离了老舍原著的精神，有的把虎妞刻画成下嫁给劳动人民的有情有意的女性；有的把祥子描述成单纯的受害者，片面地把祥子演成老实人、可怜人；还有的把祥子和虎妞的关系演得很唯美。这些演法都是偏离、甚至是背离了老舍原著精神的。在老舍先生的笔下，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祥子，屡屡遭受不幸的祥子，最终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这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有着现实意义的——除了改变社会的不公，改变贫困人群的生活处境和生活状态，更需要的是改变他们的人生观念、价值观念。他希望，“升级版”的北京曲剧《骆驼祥子》能对社会、对那些活在“祥子思维”中的人，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