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勋：现在只是第二阶段 60岁才是真正指挥家

马勒《第二交响曲》

马勒《第一交响曲》

　　郑明勋 1953年1月22日出生于韩国，8岁举家迁往美国。26岁担任洛杉矶爱乐助理指挥。30岁时在巴黎定居，相继指挥了柏林爱乐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皇家大会堂管弦乐团、伦敦交响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等欧美世界顶级交响乐团，又在纽约大都会、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等世界知名歌剧院指挥歌剧。1997年他组织了亚洲爱乐，成员全部是亚裔，来自世界各大著名乐团。

　　被认为是小泽征尔之后亚裔最好的指挥家郑明勋又一次来到北京。这一次他带来的是栽培7年的首尔爱乐，以及他们与DG合作的最新专辑《皇帝》。

　　《皇帝》中录制的正是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而在上周日的演奏中，他带领乐团演奏了贝多芬第五交响曲。谈起贝多芬，郑明勋说，没有词语可以形容贝多芬的伟大，作为音乐家他只是贝多芬的另一个阐释者，而贝多芬的伟大之处可以通过音乐自己体现出来。

　　郑明勋和首尔爱乐的乐手们相处如家人，他为了让乐手们有舒服的排练环境，为他们换了很棒的椅子。“音乐厅里除了乐器很重要，椅子也很重要。如果没有好的音乐环境，说明乐手没有得到尊重。我不是自夸，首尔爱乐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椅子。”

　　除了椅子，郑明勋还没忘记关照乐手们的饮食。他在普罗旺斯有一片很好的园地，妻子热爱园艺。“每年我们可以生产300瓶橄榄油和1000瓶西红柿酱，我会把这些送给朋友。”这当然也符合郑明勋除了指挥的另一个重要身份，他还是个料理高手。而乐手们也给了他很好的回报，从乐团刚成立时票价很低却无人问津，但现在所有在韩国的演出门票都售罄的局面，真是今非昔比。

　　从小在大家庭长大的郑明勋是家中7个小孩中的第6个，而父母从小就为每个孩子打下很好的古典乐基础，他的两位姐姐郑京和与郑明和分别是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和大提琴演奏家，“在我出生前9个月，我已经开始在听古典音乐了。”所以当郑明勋学会弹钢琴时，第一件事就是为姐姐们伴奏。“我在集体中长大，我喜欢追随，所有合作者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的姐姐们。”

　　年纪渐长后，郑明勋希望在两个方面投入更多精力：培养年轻乐手和公益事业。去年他去过一次朝鲜，他发现那里的音乐家非常热爱音乐。他觉得通过音乐，国家的界限也会融解。几年前他成立了自己的基金会，MOM（miracle of music），他希望通过音乐找到奇迹。

　　■ 对话

　　“我现在只是指挥的第二个阶段”

　　新京报：你今年正好60岁，记得你说过到了60岁才能算是真正的指挥家？

　　郑明勋：是的，到了60岁才能是真正的指挥家，所以在音乐上，现在才是我开始的阶段。指挥和演奏家不同，需要经验的积累非常多，这需要年头。指挥这个行当开始的时候感觉特别容易，慢慢的越来越难。

　　新京报：记得你说年轻时指挥更注重肢体动作，现在则希望动作越来越简单？

　　郑明勋：这个也是一个关于年龄的问题，年轻时那些肢体上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到了现在我的动作越来越少，但是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多。一些想学指挥的人过来找我，我告诉他们一分钟我能教会他指挥技巧，你想知道吗？

　　新京报：是的。

　　郑明勋：指挥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里有几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这样的，重重地把手臂往下一放（边说边做），这样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前面的动作就够了，别的技巧就不需要了。第二个动作是这样上下挥摆（传统的指挥动作），贝五的四个乐章就都能指挥出来了。第三个动作是画三角形。第四个动作是我妻子教给我的，有四个点，加上些花样，这么就完事了。第五个动作就是把前面四个给应用起来，这么练上20年，就能升级到第二阶段了。这样看起来很简单，但是里面架构的东西要搞清楚还得要30年。这才有机会升级到第三个阶段，我还没到呢。60岁以后，我的目标就是达到第三个阶段。你想看吗？

　　新京报：想。

　　郑明勋：看好了，从这儿开始（抬起右手在眼前画了一条横线），完了。这个路段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个路段上有什么东西，内涵是什么，你都得懂。

　　新京报：那朱里尼达到第三个阶段了吗？

　　郑明勋：可能吧。

　　新京报：记得去年你在采访中提到过现在指挥断层的问题？

　　郑明勋：一直都是这样，很难找到特别棒的指挥家。

　　新京报：那巴伦博伊姆呢？

　　郑明勋：哦，他是个顶级的指挥家，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了？

　　新京报：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从弹钢琴转成指挥的。

　　郑明勋：他不是人，已经超越了人的程度，他弹琴都不需要练，过一会儿就能弹了。一件事情达到顶层必须付出很大努力和时间，但他居然可以两件事情都做到顶层。

　　新京报：亚洲的乐团和法国的乐团对你而言有什么不同？

　　郑明勋：韩国和巴黎两个地方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两边的乐团水平也很高，但是我和法国广播爱乐乐团感觉更像是朋友，首尔爱乐则是儿女的感觉。

　　新京报：你跟首尔爱乐已经合作了7年，如何评价乐团现在的成绩？

　　郑明勋：现在世界上的年轻人不是都喜欢追求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吗？古典音乐有很多历史，经过沉淀留下的都是经典，和现代音乐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现在的人不喜欢来音乐厅听演出，但是通过智能手机根本体会不到古典音乐的深度。我认为首尔爱乐现在肯定是亚洲最好的乐团，不然DG也不会愿意和我们签下长期合作的合约。但是在亚洲目前还没有世界级的乐团，首尔爱乐在往这方面走。

　　新京报：那NHK呢？

　　郑明勋：NHK我了解得比较多，但不能说它到了世界级的程度。乐团达到世界级有3个要点：第一，有一百名高水平的团员；第二，有能带着他们往前走的指挥家；第三，是环境支持。如果都做好了，达到世界级只是时间的问题。

　　新京报：你的第三点指的是资金？

　　郑明勋：对，政府提供或者是找到赞助。首尔爱乐是政府提供一半，我们自己募集另一半。现在在亚洲我说的三点都解决的乐团是没有的。

　　新京报：首尔爱乐哪点没有做到？

　　郑明勋：现在最困难的是一百名乐手，有些乐器我没办法在亚洲找到世界级的乐手，我只能在其他地方挑人请过来。我请这些人过来的时候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为乐团演出，第二是培养年轻的乐手。

　　新京报：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吃巧克力吗？

　　郑明勋：那个时期都已经过去了，就像我已经从钢琴演奏者转成了指挥。现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家庭，第二个是音乐，没有巧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