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期：《一代宗师》：面子华美 里子破碎

[提要]　　《一代宗师》是王家卫导演的首部功夫片，由梁朝伟、章子怡、张震、赵本山等巨星联袂出演。讲述的是由梁朝伟饰演的一代武学宗师叶问先生从一个富家公子哥，经过武林纷争、国家战乱，遇到前辈的提携、知己的帮助，最终在香港开武馆、开宗立派的故事。[我来说两句][往期回顾]

　　冷眼看饮食男女，写透人情世故，张爱玲是言情小说界的祖师奶奶，所有的后辈在她的坟头前都是浮云；王家卫是电影界的张爱玲，所有尝试捣鼓暧昧、唯美、时尚的电影人，在他面前都显得粗鄙不已。《一代宗师》折腾了不少年头，把它残余的素材扔给时尚杂志或广告公司，可奉献几万张精美图片和几百支广告片。

　　“人活一世，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一代宗师》像王家卫自《旺角卡门》之后的大部分作品一样，有个极其华美的“面子”，每个镜头都非常漂亮。将一种美学贯彻到底，这该是美学意识形态使然，在王家卫的眼里，激情、颓废、感伤、遗憾，都应该是美的。多年来他一直描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人与时光的关系，他的面子不需要太“实”的里子。这次，他的里子，指向的是民国武林全景。

　　让邹静之翻阅一堆青楼资料，请徐浩峰指点武林各派关系，还拉来张大春帮忙，王家卫想把里子做实，《一代宗师》也的确是这些年他作品中里子最“实”的一次。其中青楼细节、武林门派、年代背景，无一没有出处。各门派出招前对武术的陈述像科教片一般，带着明显的徐浩峰印记。王氏电影充斥的呓语有所减少，但被另外一种台词取代，几乎每句台词都是做人道理或人生感慨。几个门派的当家人物，随着岁月不断变迁，但交集不多，基本上处于平行状态，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所有的这些“里子”，经过王氏镜头的过滤，像隔着装饰玻璃一样，变得虚了起来。他的面子，也就是他的镜头，喧宾夺主，成为最夺目的主角。

　　叶问、宫二、一线天，几个人物只有短暂交集，叶问与宫二这两条线还算完整，一线天的那条线只露了一下头和尾。作为“里子”的武林，不仅显得有点虚，更主要的问题是太碎。当然，王家卫想做的“里子”，可能还是人的情感，以及他的似水年华。叶问与宫二相逢，相忘于江湖，到人生收场，令人唏嘘。而武林呢？成了一个巨大的背景板，动作场面的容器，人生情感的陪衬。徐浩峰念念不忘的逝去的武林，在王家卫这里回响的是呢呢喃喃的情感和人生。

　　王氏美学和民国武林嫁接，武馆像是成了上海滩的咖啡馆，唱片里响着王家卫的小资情调。王家卫走访武林门派，袁和平设计动作场面，很“实”的动作，被剪成了舞蹈。除了雨中打斗像是《黑客帝国》的再度演绎，不觉有甚新意，其余几场动作戏都看上去很美。不知道徐浩峰所了解的民国武术打斗是什么样子，我所期待的武林打斗并不是这样，以美为第一要义，让武术变成了表演。

　　毫无疑问，《一代宗师》是这些年最特别的一部动作片，叶问也没被设计成不断打擂台的爱国青年。当宫二的人生走至终点，当收尾临近，被影片的情绪感染，浮上一阵伤感，而这种遗憾和失落，在抽离电影场景时，被另一种失落代替：王家卫的“面子”，错误地套在了民国武林的“里子”上。

　　逆规则（影评人）

　　搜狐娱乐评论频道特约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