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溢：拒绝模棱两可 内心有颗原子弹

　　搜狐娱乐讯 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沙溢很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当风流倜傥的白展堂用一记滑稽犯贱的葵花点穴手为沙溢敲开明星大门时，沙溢选择了舍。面对一个接一个拿着票子和喜剧台本前来“投桃报李”的投资人，沙溢都婉言谢绝了。他说：“《武林外传》之后我很红，如果我演喜剧，不仅有钱，还能赚到名，至少可以演上男一号。”事实上，《武林外传》播出时，仍在为住房挠头的他，接拍的第一个角色是《新上海滩》中不起眼的小人物——冯程程同学陈翰林。之所以没有趁热打铁继续耍宝搞怪，沙溢的理由很简单，找不到能够超过《武林外传》的喜剧剧本，并且，此时的沙溢，对喜剧又有了新的要求。“我觉得剧本很重要，团队很重要，大家对喜剧审美的认知也很重要，有的人认为随地吐口痰都是幽默的，高雅的，那没法拍。”同时他也担心，真要胡乱演上三四年喜剧，未来演回正剧的路将难上加难。

　　可是，六年拒演喜剧的沙溢，再怎么拼命转型，观众都固执地认定他还是佟湘玉身边那个口吐莲花，脚底抹油的笑侠白展堂，哪怕他改头换面在《血战长空》中留起胡渣饰演一身正气的空军英雄，在《青盲》里板起面孔饰演阴郁冷酷的监狱长官。

　　直到电影《王的盛宴》，当纠结于忠诚与信义，良心与名利的萧何出现在大银幕上时，就连“老白”的铁粉们都不禁大喊惊艳，曾经对沙溢的表演颇有微辞的导演陆川最终展开笑颜说：“沙溢这个铁核桃一旦被凿开，里面就是原子弹。”此情此景，让沙溢备感欣慰，他说：“在我心里，从2006年《武林外传》之后，我就已经为这个角色开始准备了。”

　　——“你跟人物之间就像隔着两张皮，一看就是在假模假式的演。”

　　沙溢与陆川其实是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陆川曾说，以沙溢以前的表演风格，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合作。但一次偶然的饭局，让陆川改变了看法，他说：“沙溢的眼神中有我想要的萧何的感觉。”

　　沙溢狐疑，一个眼神能传递出什么？陆川后来解释道，沙溢的眼神里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惶恐和不安，这其实说的是沙溢的双重性格。“《武林外传》播出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大家对我的期盼就是像白展堂一样妙语联珠，但那不是我，我很羞涩，喜欢静，当然我也有北方人的幽默。陆川恰恰看到我身上的两面性，用他的话说，在我身上，既有勇敢，也有怯懦。”

　　《王的盛宴》开拍，沙溢出演萧何，作为“汉初三杰”之一，萧何谋不及张良，兵不敌韩信，无论史书还是后人演绎的作品，对萧何的描写都只有寥寥数笔，无从参照。这让沙溢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努力的方向在哪里？我该找哪一根拐棍支撑我继续走下去？”进组前四十天，沙溢基本都是云山雾罩的演，拍出的效果既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也不是陆川想象的。

　　“你跟人物之间就像隔着两张皮，一看就是在假模假式的演。”陆川的不客气让沙溢心里越发急。“说老实话，如果是现代戏，我很快就能找到人物感觉，找不到，演自己就好了，把自己演漂亮了，观众就会认定他是你，你是他。可这是古装戏，而且是70岁的萧何。”

　　——“我给萧何的力量感一场比一场强，如果有一场演不到位，观众就会出戏。”

　　无奈，找不到人物状态，沙溢便每天收工后敲陆川的门，希望对方能指点迷津。“刚开始我俩老踩不到一个点上，他说我演的不对，说我是铁核桃，怎么凿也凿不开，可他又说不出来怎么演才对。”

　　连续几天的上门拜访，让陆川也扛不住了，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沙溢魔症了，最后，陆川索性慌称自己外出吃饭，不肯再给沙溢开门。沙溢呢？继续自己的攻坚战：“让我演概念，也行，不就是咬文嚼字说两句台词吗？反正化完妆谁也认不出是我沙溢，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觉得与其混，还不如不来。”

　　陆川最终也没能给沙溢太明确的建议，没办法，沙溢一边拍戏一边琢磨。“我特别感谢刚开始拍的都一些过场戏，陆川很急，他希望我马上进入状态，所以他不断要求我、督促我，给我压力，但也促成很多动力。到了某一刻，我所有的点都爆发了，一下让他觉得我的戏很精彩。如果刚开始就拍重场戏，也许会不错，但不会像后来那么好。”

　　高晓松看完《王的盛宴》后，对沙溢的表演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你演这个角色，就好比练武，你跟人对打，十招有九招击中要害，但最后一招打偏，都可能满盘皆输。”

　　沙溢说：“有些情节和人物设置一上来调子就是平的，你每场戏都照着模棱两可的状态演就好，到最后瞅准机会狠给一下，这样的表演风险低，容易成功。但我不要，我给萧何的力量感一场比一场强，如果有一场演不到位，观众就会出戏，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就会白废。但我不会顾虑那么多，既然豁出去了，就是要演好每一场。”

　　——“我是所有人中最蔫、最不起眼的一个。”

　　现在看来，沙溢的“自虐式”行为是奏效的，陆川最终开玩笑称“沙溢这个铁核桃一旦被凿开，里面就是原子弹。”观众们称他是“该片中最大的惊喜之一”，片中，“御史寺讲史”、“杀韩信”等几场重场戏“单拿出来都可以回味很久。”而且，看过《王的盛宴》的人，很少有人一眼认出这个满脸褶皱的萧何是曾经操着一口东北腔，耍着葵花点穴手的老白出演的。

　　“很多次，我都要面临一个有难度的跨越。”沙溢说。

　　拍《武林外传》之前，沙溢沉默寡言，用导演尚敬的话说“这孩子太老实”。如果不是因为《炊事班的故事》中有演员档期出问题，大伙看见团里有个小年轻天天赋闲在家，于是将他临时召唤进组，也许沙溢就不会有后来拍《武林外传》的机遇，更不会有今天一切的一切。

　　为此，沙溢很感谢尚敬，他说：“第一次跟他拍《炊事班的故事》时，我说台词都脸红，你能明显感觉到在《炊事班的故事》第一部和第二部中，我是所有人中最蔫、最不起眼的一个。是尚敬打开了我的喜剧之门，也解放了我性格中的另一面天性。”

　　有戏拍就意味着有钱挣，事实上，《炊事班的故事》是沙溢所在团指派下来的任务，挣的都是死工资。他仍然住在一间简陋的平房里。“我记得特别清楚，2004年10月30日之前，我基本没什么戏拍，那时候跑过组，住过地下室，8月的北京，外面骄阳似火，里面阴冷潮湿，我住进去不到一星期，皮带皮鞋都长了厚厚一层绿毛。后来单位给我们调整到一间平房，条件仍然很艰苦。但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点罪不算什么，因为年轻，因为我爱这一行，我那时就想，大不了没戏拍，我去做副导演，管管群众演员。”

　　2006年，《武林外传》成为包括沙溢、姚晨、闫妮等在内的许多人的人生转折点。此后的六年，大家在娱乐圈的各个角落里愈战愈勇。35岁的沙溢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他成了家，做上了超级奶爸，事业稳中有升。

　　对话沙溢：“不造势 不招摇”

　　——“所谓剧组情，更多的是内心空虚，这一关在我这至少可以避免。”

　　记者：在《王的盛宴》里，你有80%的戏份都是老年戏，据说每天化妆就像一个工程，化那么浓的妆，会不会影响表演？

　　沙溢：好几次陆川看着监视器说，不行，你的表情没有。我说，不可能啊，我演了这么多年戏，难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情？但我看回放，确实没有。后来我才知道，表演必须完全外放。你脸上粘的是一整张假皮，上下眼睑、眼角皱纹，全都用胶粘，再加上大胡子，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都被遮住了。这等于让一个人跑，却把他的手脚给捆住一样。没办法，我必须要让自己的内心百分之一百五的澎湃，才能通过眼神把戏表达出来，所以拍起来特别累。

　　记者：据说你新婚第二天就飞了，孩子出生三天你又飞了，拍《王的盛宴》打乱了你一整年的计划？

　　沙溢：我原本签的合同是3月进组，6月拍完，胡可预产期是7月中旬，我可以有时间多陪陪她。但实际上过了两个月才让我进组，到真正拍重场戏时已经是6月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坏了。陆川跟我说，还是拍戏吧，孩子出生，我们给你三天假。说老实话，我自己也想把它拍完，我很爱这个角色，又投入了这么多精力。

　　记者：胡可会抱怨吗？她的闺蜜们会替她叫屈吗？

　　沙溢：她这点特别好，她真不抱怨。那天我走的时候很辛酸，她那时是不能动的，但她扶着床下来，为了能够站着跟我拥抱一下。我觉得家庭对一个人的动力是无穷尽的。当你年轻时，你工作更多的是兴趣，高兴了就拍，不高兴可以撂挑子。但家让我有了生活的方向性，同时又给予我很多力量。用陆川的话就是，那时我就是一枚小核弹头，完全变了一个人。

　　记者：艺人的婚姻总让人感觉像是一出戏，跌宕起伏，看似绝配到头来婚姻却分崩瓦解。娱乐圈的诱惑太多，男女演员呆在剧组几个月，更容易生出情感。你们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沙溢：你说的所谓剧组情，我是不大相信的。我和胡可也是拍完戏之后，回到北京，从朋友开始，慢慢熟悉的。所谓剧组情，更多的是内心空虚，这一关在我这至少可以避免。

　　记者：刚刚和胡可拍了一部戏叫《孩奴》，想过未来十年自己有可能变成孩奴吗？

　　沙溢：不会，我不是他的主人，也不是他的奴隶，我也不希望像当年我父亲对我那样，在家像个威严的皇上，我更希望我是我儿子的朋友。

　　——“我不希望造势，不希望招摇，想从零开始。”

　　记者：《武林外传》之后，你拒绝演喜剧，但正剧导演一般也不会找你演，你错过了很多机会，那会儿对挣钱没欲望吗？

　　沙溢：我现在会有欲望，因为我要为家，为孩子。那时候单身，我没有任何的攀比心，也没有任何对奢侈品的追捧，我不在乎这些，所以对钱没有概念。《武外外传》播完我很红，我再演正剧就要从很小的角色开始演。如果演喜剧，我是那个时候那个年龄段最红的喜剧演员。不仅钱有，而且名也有，至少可以演男一号。但我放弃了。拍《新上海难》时，我演冯程程同学，很多人去看我，但我都躲着，我就想踏踏实实演好角色，我不希望造势，不希望招摇。说白了，就是想从零开始。到萧何这个人物，得到大家认可，我觉得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我想我会重新出发。

　　记者：新的起点是什么？

　　沙溢：我可以“剧透”一下，现在正在拍摄的是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跟不同的导演合作，尝试不一样的角色。另外，我还希望有机会演反派，演灰色、黑色的角色，《青盲》只是个苗头，还不算黑，角色状态还有些概念。演员一定要不断改变自己，每一次改变，就像获得一次重生。我特别害怕演一种人，一种状态，那样创作力会枯竭，会变得匠气。

　　记者：从《武林外传》中出来的姚晨和闫妮的上升势头明显比你们猛，这种巨大反差会给你们造成压力吗？

　　沙溢：每个演员有每个演员的运势。《武林外传》之后，我们都面临转型，闫妮有机会演了《北风那个吹》，角色的年龄和状态最合适她，她一下转型成功了。姚晨接到了翠平的角色，在那个年龄段的女生中，她确实合适。那沙溢同样想转型，可是比你有名的男演员有的是，不转型都没你的事，别说转型，更没人敢找你，万一还不如白展堂呢？怎么办？那就从小角色开始一点点转吧。转到今天，35岁，大家觉得你还不错，还有希望。那还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