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 编剧:曹禺 导演:夏淳 顾威 主演:郑榕、朱琳、于是之、沈默、吕恩、胡宗温、董行佶、金昭、李翔;杨立新、龚丽君(复排)等。 首演时间:1954年6月30日 首演地点:首都剧场 剧情:上世纪20年代,夏日的一个午后,从济南来到周公馆看望女儿四凤的鲁妈,与周公馆的主人周朴园不期而遇后,引发的一系列关于伦理道德的家庭危机。 |
“文革”初期,曹禺受到政治冲击被迫看传达室。有外电报道:“中国的莎士比亚在看大门。” |
“你比我有才华,你是一个好的艺术家,我却不是。你得少开会,少写表态文章,多给后人留一点东西,把心灵中的宝贝全交出来,贡献给我们社会主义祖国。”1979年的一天,69岁的北京人艺院长曹禺收到巴金的来信。
此时距离巴金在《文学季刊》上发表曹禺的戏剧处女作《雷雨》过去了45年。开会、题字、表态已经替代了图书馆里的奋笔疾书,成了曹禺生活的常态。他才华横溢的创作高峰早早结束,迎来的是人生漫长的苦闷,正如《雷雨》中那个郁热的苦夏。
【戏里】
震撼!京城观众深夜排队购票
1933年的暑假,清华大学图书馆显得有些冷清。西文阅览室里,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每天准点光顾,奋笔疾书。摊在他案头的四幕话剧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雷雨》。这部作品他苦苦构思了近五年,五易其稿。写成后将剧本交给了《文学季刊》编辑、中学同窗好友靳以,但靳以人很正直,为了避嫌,迟迟没有将这部优秀的剧作推荐给主编郑振铎。
1934年7月,同在《文学季刊》担任组稿编辑的巴金辗转读到了曹禺的《雷雨》,惊为天人,立即向主编推荐,破例用整期杂志全文刊载。年轻的曹禺一跃成为中国戏剧界的巨星,《雷雨》也被视为中国戏剧真正成熟的标志。在之后的几年,他又接连创作了《日出》《原野》《北京人》和《家》。
1953年9月,全国第二次文代会在京召开,会上提出了对“五四”以来新文艺的继承问题,对优秀的话剧作品要有选择地搬上新中国的舞台。北京人艺立即决定上演曹禺的名著《雷雨》。为此周总理还亲自为剧组定下了积极的主题:反封建。排演《雷雨》的时候,时任人艺院长的曹禺为了与新思潮接轨,进行了自我批判,修改了当年的成名作。人艺的演员花了八个月的时间来排练,延续了《龙须沟》的创作方法,剧组走过了异常艰难的创作历程。
1954年,《雷雨》第一次登上新中国的舞台,震撼了全国戏剧界,首都剧场还出现了观众深夜带着铺盖卷排队买票的盛况。该剧后来成了北京人艺的看家戏,仅“文革”前就演出了300多场。到了2004年,这部戏已经培养了三代人艺演员,同《茶馆》《蔡文姬》并列成为北京人艺永远的保留剧目。
“我是爱北京人艺的!”曹禺在很多场合这么说过。曹禺把一生献给了北京人艺,但工作热情和行政事务也转移了他作为剧作家的创作激情。
2010年,曹禺诞辰100周年之际,北京人艺以明星阵容,再次上演了曹禺系列经典作品《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以表达对终生院长的缅怀和景仰。
【戏外】
曹禺:我想成托尔斯泰,可是……
十年浩劫耗尽创作生命
除了修改旧作,曹禺也想要为新时代写作。虽然这些创作都是走的“主题先行”的路子,题材也是他比较生疏的,可是曹禺觉得这是他“思想改造”的一部分。可好景不长,十年浩劫彻底摧毁了他的创作信心和激情。
1966年的夏天,曹禺开完作家会议刚回到北京,一进人艺便大吃一惊。院子的黑板上、墙上到处贴着大字标语“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很快,曹禺被勒令交代“反革命修正主义的罪行”,而铁狮子胡同3号,他家门口,也贴上了“反动学术权威曹禺在此”的标语。
写不完的检查、没完没了的恐吓电话让曹禺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他逢人便深深鞠躬,说一声:“我是反动文人曹禺!”也真心认为自己不该写戏毒害观众。剧作家吴祖光曾说:“万家宝的最大毛病就是听话。”可是也就是因为“听话”,曹禺并没有像老舍、焦菊隐那样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
“文革”期间,曹禺被发落到首都剧场传达室看大门,“文革”后才回到他热爱的院长岗位,可那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建院之初的热情。“电话一响,总是开会、题字、看戏、评奖。他一接电话,人也精神了,什么事都应承下来。回来后又极为疲倦”。这是女儿万方对曹禺晚年的回忆。
《王昭君》:应景的收官之作
1978年,已经平反的曹禺恢复了人艺院长职务。他试图重新拿起笔,可经常几个小时趴在桌上,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文革”前就受周总理之托动笔的《王昭君》直到1979年才完成,并应景地登上了国庆30周年的首都剧场舞台,然而外界的反响却并不如预想的那么持久和热烈。
画家黄永玉曾以老朋友的身份给曹禺写过一封长信:“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失去了通灵宝玉,你为势位所误……”曹禺将其裱成专册珍藏起来。
曹禺一生只有九部作品,其中新中国成立到他去世的47年间,只有三部(《王昭君》《明朗的天》《胆剑篇》)。“爸爸这样有才华的作家,后半生几乎没出什么好作品,这是为什么?除了他个人的责任,是不是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我觉得是值得我们思考的。”曹禺的女儿万昭在谈到曹禺的后半生时说。
在最后住院的那些年,曹禺曾对万方说:“我痛苦,我要写一个大东西才死,不然我不干。”曹禺的枕边放着托尔斯泰评传一类的书。他看着看着会突然一撒手,大声说:“我就是惭愧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惭愧……我想成托尔斯泰,可我成不了,都七八十岁了,还成什么呀,我就想死了算了。”
受访者:万昭、万方、田本相、刘章春
参考书目:《曹禺传》、《老师曹禺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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