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算是‘红迷’。”林奕华说。他走的不是考证和索引派的路径,对于他来说,做《红楼梦》的戏最好玩的地方在于,“找一个人,他很爱这本书,然后你再了解他,这个反而更立体,你看的是这本书对现代人的影响,而不是你去呈现这本书”。
《贾宝玉》剧照 |
上半场1小时50分钟,与越剧《红楼梦》的结构尚属贴合,下半场便貌合神离。“你看越剧版,还是集中在落难、爱情,我觉得我们这个戏讲的是有大于爱情的东西,即便不是很多。”林奕华说,“像熙凤的野心,像探春那种爱这个家庭却没有办法在家里得到很多东西,像上级下级那种等级制度对人的尊卑贵贱的赤裸敲打,这些我都舍不得丢。为什么我很喜欢探春在原著里的那句话:‘可知我们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古人曾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头自杀自灭起才能一败涂地!’我觉得这句话,曹雪芹当时讲了,到现在都是非常有意思的。”
除了联结戏与戏的线性叙述线索之外,每一场戏本身,又以人物为核心,将全书中有关人物的重要场景全部叠加拼贴起来。“这些片段就像他们生命里不同的色彩,我把每个人物的所有颜色都交织在一起来映衬、折射。”黄咏诗说,“其实每一个人物的出现也是代表了宝玉的一部分,《贾宝玉》里的十二钗并不完全是原文里十二钗的编排。为什么他记起了她们?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因为他记起的、认出的,就是他重视的。这个故事太长了,只能提炼成一杯威士忌,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年份,不同的木头,你常喝就知道。”
对于大剧场的戏,林奕华尤其有将其做出电影气质的期待。《贾宝玉》在制作上可说是不惜工本。“这个戏就是一个情感雕塑,灯光、音乐、舞台调度都是在一层层给它上色,要细腻到绘画的程度,而过场、分场,都是在用一种电影感来激发观众的潜意识。戏里用到了LED,其实LED在舞台上很不好用,你去看‘春晚’,那些LED的鲜明度和亮度很足,但是在戏剧舞台上,LED太亮的时候,观众是没办法专注看演员的。我们的LED想营造一种情调的变化,在过场的60到75秒之间,让观众的情感前文后联,不要断掉。”
而那场三个多小时的雪,到底要不要下,林奕华说,当时因为成本问题很是挣扎了一番。“我坚持要么不下,要下就一直下。”他说,“灯光调度使得雪忽隐忽现,但其实它一直都在,所以它有一种蛮神奇的气氛,像是个时间和空间的活动塑像,而它是会融化的,所以那个舞台一直有眼泪,你或许可以说是在‘还泪’,而舞台也由此变得拥有梦的质量。其实舞台就是有质感的梦,因此我还是坚持要大舞台。”
林奕华的一个心愿是,“全国每一个大城市都有一座剧院长年上演《贾宝玉》”。“它撑得住一演再演。”他说,“但是找到技术和商业操作上符合条件的剧院很困难。我们当初在香港排戏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它能够来内地。”(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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