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分:8.5分
生活中没有多种的可能,但是电影可以,话剧可以。
话剧《我爱桃花》用戏中戏的方法巧妙地将古今如一永远也无法说清的人类情感困惑展现在舞台上。故事取材于中国古典小说《醒世恒言》的一段小帽儿。
但是,排练场上,情人间的误会和一场情夫对情妇的杀戮时,让现实中的“演员”情人颇为不满,于是,演员们反复修改着这场谋杀的结尾,每一种结尾都让人无路可逃。最终,戏里戏外的婚外恋都被琐碎的现实生活冲淡了。剧中,两个情人之间关系的种种可能性在“抽刀”后被推理出来。《我爱桃花》就是建立在这么一种解构或者玩笑现实的态度上完成的思想表达。但在这个基础上,我爱桃花走得更远,不仅是故事的拆分和重新理解,还有古今的穿越和戏里戏外人物关系的株连。
《我爱桃花》最吸引我的其实是故事中的情感关系:
我爱桃花。
我爱桃花灿烂。
我爱桃花灿烂的春天。
春日里,桃树下,花芬芳,香沁心。此情此景,美轮美奂。
谁登的寻人启事?谁家姑娘等待着谁家的儿郎?
一声“我错了”,伴着满树的花影,谁能不动心?
失踪的是谁并不重要。误会一旦开始,恶念旋即滋生。
哪一颗心经得起隔阂?
哪一份情受得了猜疑?
她说他爱的是花下的罪恶,他说他爱的是花的美丽。
分不清是谁说了谎。
遥想那烂漫春日的桃树,各执各的理。
“我要的是巾帻,你却给我一把刀。”
当猜疑始于误会,没有一种结局可以完美。
张妻不可以死。前一刻还恩爱缠绵比蜜甜,后一刻怎能恨意满怀拔刀相见?
张婴也不可以死。他有理由杀奸夫,也有理由宰淫妇,怎么能被奸夫淫妇杀?
冯燕还是不可以死。他死在张家,撕破真相,逼得张婴的男子气概换了妻子的鲜血。无辜的张婴怎么能做刽子手?
大家都不能死。
大家都可以不死。
刀插回原位,夫妻还是夫妻,情人还是情人。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自然,真的很好。
只是,拔刀就是拔刀。
已经拔出的刀,怎么能还得回去?
出鞘的刀没见血,心却早已见了血。
最易变的是人心。
最难捉摸的还是人心。
还刀入鞘并不难,误会冰释也容易,似乎一切仍然趋于完美。
可是,人心一思量,“自然”且向何处寻?
拔刀的瞬间,恶念起,嫌隙生,又怎能当作没有发生?
邹静之借了唐传奇的壳,剥出男女情感的内里,残酷而清晰。
舞台上,纱幔轻垂,帘幕低卷,光影黯淡。
牙床上的男女郎情妾意,几曾料到,一转身便是白刃绕颈。
一声“哥哥”叫得人心旌摇曳,那娇声软语呵气如兰的,可不是她么?
“杀吧!杀出个幸福来!”那咬牙切齿恨意拳拳的,不还是她么?
出刀的刹那,红光满天。
那是弥漫的鲜血,笼罩着三角关系里的男男女女。
那是桃花点染的色调,风流气韵中显出暧昧。
悠扬的笛声,舞蹈的剪影,伴着行吟般的和声,如梦似幻,亦假还真。
怎能不入戏?
灯光变化间完成时空转换,步调轻快,节奏分明。
古而今,今而古。
那几个男女,戏里戏外,跳进跳出。
抽刀后的种种可能,便在这桃花漫天中纠缠不清。
多么艳丽的桃花。
多么俗气的桃花。
偏偏又是这凡尘俗世缺不了的烟火。
有心的,今年桃花比较多,免不了沾沾自喜。
无心的,最近桃花处处,真是不胜其扰。
我爱桃花。
PS:这出戏一共只有三个演员,舞台设计也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古代的塌,四面竹帘和一棵桃树。最好的地方在舞台可以旋转,所以观众“被迫偷窥别人的生活”,灯光用得很巧妙,说到桃花的时候粉红色的灯光映下来,正好照在桃树下的两人,不禁让人觉得就算是出轨但感情本身并无对错;但整部戏基本的阴冷的调子,让人觉得生活本来悲苦。(虽然编导最后让男女主人公回到了最开始的没有抽刀的时候,把结局定在了最欢乐的时刻,可是,观者依然不会“幸福地”走出剧院。)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