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谁是最火的中国男演员?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回答:孙红雷!从年初《梅兰芳》里的邱如白,到《潜伏》里的余则成,再到《人间正道是沧桑》和如今刚刚上映就获得好评一片的《窈窕绅士》,孙红雷在2009年达到了自己事业的一个高峰,成功尝试了多元化戏路。
“生活中的孙红雷,绝不是《潜伏》里余则成式的角色,而像是《半路夫妻》中的管军和《梅兰芳》里的邱如白。这两个人一结合就比较像我的本色。”孙红雷这样告诉本报记者。孙红雷承认生活中的自己好为人师,“我这人有时比较爱说教,但我觉得我从事了一份很神圣的职业,我有责任提醒我身边的人尊重这个职业,我至今都记得在中戏上的第一堂表演课,教授说‘戏大如天’,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要把生命献给表演。”采访过不少明星,唱高调者不乏其人,但这样的回答还是让记者觉得……“你觉得我这家伙开始装大尾巴狼了是吧?我觉得这是长大成熟了。”孙红雷和记者较劲说。
现实中我很像“管军”
今年孙红雷39岁,入行11年,在过去大多数媒体记者的印象里,这个地道的东北汉子说话坦率,还有点人来疯,激动起来会手舞足蹈,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也跟着冒红。
名不见经传的电视剧《半路夫妻》算不上是好戏,孙红雷却念念不忘。最近有朋友结婚1个月就闹离婚了,他给人家的建议就是:“你去看看《半路夫妻》就明白了。”
事实上,朋友也没把这戏看下去,理由是“没心情”。“生活中我就是这么一人,特别爱捉弄人。”孙红雷偏爱的是“管军”这个角色。管军曾经是管总,因为偷税帮哥们儿扛罪在监狱呆了3年,出狱后前妻改嫁,女儿瞧不起他,公司没了,朋友也背叛了,看尽了人间冷眼。他靠着女片儿警的支持,重新做生意,夺回了公司,又成了大款。
孙红雷承认,管军是他世俗的一面。他的演艺生涯也曾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的阶段,但是骨子里,他有自己的雄心壮志,而且还有狡猾的智慧。“以前我很不喜欢别人说‘你真幸运’。因为我觉得我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勤奋、努力换来的,这是应该的。现在才明白,其实有太多比我有才华的人,真的没有机会。”孙红雷说。
孙红雷把赵宝刚、张艺谋当做影视启蒙老师。第一次拍电视剧,他为一个很次要的配角见赵宝刚,等了7个小时,赵宝刚看了他一眼说:“你长得太憨厚,演不了这个角色。”“我等了7个小时,不能被他这一句话给打发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是谁,我必须让你给我机会,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个有才华的演员,是不是能够达到你的要求。”孙红雷有点倔,狡猾劲就上来了。他走过去拍拍赵宝刚的肩膀说:“你不找我演,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这招真有用,赵宝刚没见过这样的人,还真让他去上妆试戏。
他的第一部电影是和张艺谋合作的《我的父亲母亲》。但是只要孙红雷提到这部电影,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你没事吧,那戏哪里有你?”张艺谋当时见他,给出的要求就是:如果这戏在电影院放映后,有人找你签名,你就是败了,因为你周围的人都是原型,村长就是村长,木匠就是木匠。十多年后的今天,张艺谋来找孙红雷演他的影片《三枪拍案惊奇》。他一见孙红雷就说表演,其实还是老问题:“你气场足够强了,在那儿站着就行了,千万别演。”孙红雷也记住了:“他知道我的问题在哪里,其实我也清楚。”
生活中我成不了“余则成”
孙红雷喜欢对比鲜明的颜色,穿衣打扮如此,演戏的重口味亦如此:色彩浓烈、泾渭分明。在徐克的《七剑》里,烽火连城是最抢镜的坏蛋;在《蒙古王》里,他是铁木真最头疼的冤家对头;《梅兰芳》中的邱如白太出挑,更显得黎明木讷、呆板。“他们叫我戏霸,因为我演的角色的确张扬。我喜欢把角色各个方面都挖掘清楚了,全部都彻底、丰满地表现出来,不管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孙红雷说。
《潜伏》里的余则成因为身份受限,在敌人特务机构内部做卧底,要在办公室的寸土之内完成革命的人,言行谨慎、低调,不用过多用力,反而成为孙红雷从影至今业内评价最高的角色。余则成并不是孙红雷的本色表演,他把余则成的成功归结为剧本好以及所谓的“对生活的观察”。实际上,余则成的低调,恰恰是孙红雷表演进步最好的注脚。“拍摄的前三天,我其实非常非常的反感。后来,我知道余则成一定要这样做才行,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信仰。我就真这么认为:他为了革命信仰,不惜‘强奸’自己。他面对站长、面对陆桥山,他谁都瞧不起,余则成是一个特别极端的人。所以记者采访的时候问我:‘你怎么看待像余则成这么弱小的一个知识分子?’我说:‘你错了,他是我表演史上最强的一个硬汉。’我认为他是内心强大,而不是表面上的。”谈到余则成,孙红雷的分析鞭辟入里,情绪也有些激动。
“那你是不是有意内敛和深沉地来表现余则成?”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这是成熟。我觉得一个人的强大一定不是表面的,我研究过西方的演员,他们对于人和事物的看法都是进步的,你明白吗?进步也是我对自己这辈子的要求,不是我跟其他人比,而是跟自己比,我希望我每一天都有进步。而当我发现了真正的成熟、真正的强大,是来源于内心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应该这样了。我希望自己还是自由人,然后内心高傲,对自己有要求,不会被钱打倒,不会被名打倒。”面对记者的提问,孙红雷总是希望把问题引向深层。
我的理想是“邱如白”
孙红雷现在喜欢用“朝圣”这个词,来说表演对他的意义有多么重要。这个词起源于他演《梅兰芳》里的邱如白。花了一年时间和陈凯歌演完这部戏,很多人看见孙红雷都认为,他简直疯了。他会认真地对每个人说:“我觉得我就是邱如白,我们有太多相同的地方。我们在精神上、灵魂上是一致的。”
邱如白的确不是孙红雷,他是孙红雷精神追求上的理想状态:一个对艺术近乎偏执地着迷,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人。邱如白对梅兰芳的艺术执着,不顾世事变迁,走火入魔,成为一个悲剧性的争议人物。
起初,孙红雷并不自信能演邱如白这样的文化人。他劝过陈凯歌导演,“别让我演了,别弄砸了”。他是因为那句台词“谁要毁了梅兰芳的孤独,谁就毁了京剧,谁就毁了梅兰芳”而接了这部戏。“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同类。”孙红雷说。也就是这个邱如白让孙红雷遭到影评人、影迷的围剿,因为他动作太多、过于出挑。孙红雷不上网,让经纪人把所有网友的反对意见都打印出来。他还收到一个资深影迷的短信,毫不客气地写道:“邱如白让我们看到了你的表演痕迹,用力过猛,你要知道谦逊。”孙红雷给这个影迷打了电话:“我想用别人这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我不能坐井观天,我还要进步。”
孙红雷说自己经常在家里看书,且只看经典。据《梅兰芳》剧组工作人员宋小姐透露,有一次去孙红雷京郊的豪华别墅里谈事情,发现他一直放着交响乐做背景音乐。“他好学,也知道应该增加文化底蕴,只是他补得有点晚了。”宋小姐说。
现在,孙红雷参演的电视剧基本就是质量和卖价的保证。有投资方老板拎着一麻袋钱,往孙红雷面前一扔,只要他签字,这些钱都是他的了。 “这是多大的诱惑?”孙红雷说自己面对这个还是扛住了。“我经常问自己,你来这里是干吗的?我真的不是为了钱来的。”孙红雷说。“我把表演当做我的生命,甚至是比生命中一切都重要的东西,谁也无法超越它!”孙红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大也很激动,很极端。
○对话孙红雷
我是个有理想的人
记者:你属于半路出家,入行晚、年纪大、压力也大,因此你就比其他大学同学要勤奋得多?
孙红雷:我没玩过。《梅兰芳》之前,我没真正玩过。我为了等一个满意的戏。可能因为剧本不好,我就一概不接,这样一歇就是半年,甚至一年,但是我一直在准备,你明白吗?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那种感受,我没有休息过,我没有真正休息过。
记者:你是在为各种机会做准备?
孙红雷:对。我在读书,我在看电影,我在找各种各样的资料,我是读西方古典文学长大的,从小听欧洲古典音乐,现在我要研究中国古典文学,我永远在武装自己,永远是在吸收,像一块海绵一样。但是,在2007年之前我觉得我这块海绵是干的。
记者:在2007年之前,你已经演了不少电影,包括《蒙古王》、《七剑》,你都不满意?
孙红雷:我一直觉得我很干燥,那些戏都不是我想要的。有的人说我有野心,如果说“此人野心不小”,是错的;说“此人理想之大”,才是对的。这不叫野心,野心不能演出好戏来,但理想就能演出这样的戏来。
记者:观众认为孙红雷演的戏就是好,这种演技你认为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努力而来的?
孙红雷:我们家祖上就没有演员,全部是做学问的,跟演员一丁点儿沾边的都没有,我是一个特别反祖、特别叛逆的人。我从小就这样,跟所有人都叛逆,你们走的路我一定不走,你们说的话,即使是对的,我也要换另一个角度,找另一个对的答案。这种性格是天生的,就是为演戏而生的。我觉得张艺谋、陈凯歌、北野武、斯皮尔伯格他们就是为电影而生的,没有电影一定活不下去。我也是一样,我没有表演也活不下去。
记者:你情商高,挺适合做制片。
孙红雷:这个我倒觉得真可以。我觉得我没有才华做导演,但是可能会有才华做制片。
记者:现在好的制片人太少了,要不就是不专业,要不就是专业的人,但不懂这个行当。
孙红雷:这个看法我特别赞同,我曾经跟我的偶像、我最喜欢的演员姜文一起喝酒聊天。 我对姜文说:“我没开玩笑,我真想给你做制片人,我觉得我是最合适的。”姜文愣住了,他是个认真的人,后面也没接我的话,就说:“你丫还是好好演戏吧。”他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他在躲避我的眼神。但是那一刻,我说的是真的,我可能是最适合姜文的人。我很喜欢他,我很想帮他。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