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有了赵本山,才有小沈阳”
毛毛在婚礼上深情地说:“今天,有这么多人关注我们的婚礼,这都是师傅给的。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师傅的培育之恩。”
小沈阳也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没有师傅,就没有我的今天。”
在很多人的理解中,这不过是学生对老师表达敬意的套话而已。实际上,这些话绝非应景之语,而是肺腑之言。
源于荒村野岭的二人转,似乎天生就属于东北辽远的天空,广袤的土地,粗壮豪爽的汉子,泼辣诙谐的姑娘媳妇。那大红大绿的装束、高亢粗犷的拖腔、且浪且热烈的舞蹈,散发着马厩、炕洞和旱烟的浓烈气息。1949年之后,原本浪迹民间的二人转艺人被“改造”成专业演员。改革开放以来,一些二人转艺人逐步进城,在市场的催化下,发展成一种“都市版”二人转。然而市场化也带来演出的混乱,“都市版”二人转鱼龙混杂。不少演出充斥着“黄段子”和“粉磕”(脏口),一度沦为“格调低下”的代名词。
在二人转几乎面临被“扫黄打非”的尴尬当口,已是家喻户晓的明星赵本山,用自己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回头匡扶了二人转这门濒临消亡的东北民间艺术。
曾觉得自己演小品“走高了”的赵本山,在8年前看完林越艺术团的那一场演出后,终于再次认识到二人转独特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也开始重新审视这门能够给人们带来笑声的民间艺术,思考它的前途与命运。面对良莠不齐的演出市场,他提出“绿色二人转”的理念,剔除表演中不健康的成分。他相信,“没那些个荤的,二人转也一定能火”。从2003年起,一家家“刘老根大舞台”接连开张,成为“绿色二人转”的主要阵地。在赵本山等人的努力下,二人转重获生机,焕发青春。2009年春节过后,小沈阳、毛毛等二人转演员更为炙手可热。
于是这成了东北人的一种共识:是赵本山挽救了二人转。
今年3月,张艺谋在沈阳考察本山影视基地时对媒体记者说:“我还是这个思路,有了赵本山,才有小沈阳。”
二人转能在今天重新得到人们的认可与喜爱,当然并非赵本山个人力量所及。追求快乐、热爱生活的二人转,它的“火”自有理由。而赵本山的挽救之举可谓因势利导,其“势”,就是扎根于黑土地的东北文化。
荒漠大甸,烈日寒风,东北人用快乐抗衡恶劣的自然环境。
走南闯北,垦荒耕作,东北人用快乐消解生活的重重苦难。
因为经历过辛酸血泪,才更能体会快乐的珍贵。
扎根于泥土的二人转,有着深厚的民间基础和强劲的生命力,弥漫在山林店栈老树柴垛之间,经久不衰。
赵本山深知自己的根在哪里。这个从小跟着盲二叔拉二胡唱曲儿卖艺、靠着干妈和乡亲们的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始终对养育自己的一方水土和百姓充满感情。他充分汲取二人转的丰富营养,经过多年的探索与实践,为创造一种新型艺术形式———喜剧小品,立下汗马功劳。
赵本山来自于二人转,又提升了二人转。通过他的提炼与演绎,那些充满着二人转元素、闪耀着东北文化智慧的小品,登上央视春晚的大舞台,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爱。没有二人转就没有喜剧小品,没有赵本山也就没有小沈阳等一批喜剧新星。
蝉联多年“小品王”的赵本山,捧红了小沈阳,更捧火了东北二人转。而他所依托的,一直都是身后那块给予他无限滋养的肥沃土壤。“我的艺术起始于这块黑土地,成长、成功于这块黑土地,我有责任和义务回报这块黑土地。”
这让我们想起,在沈阳中街的“刘老根大舞台”门厅里,赵本山写的那幅字:
“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生活是需要开心的,传统是要继承的,发展是更要创新的,三百年的二人转就是这样走到如今的,人们喜欢它肯定是有原因的。”
余秋雨:“谁有权力对几亿人的快乐说不呢?”
赵本山的“刘老根大舞台”,既是人才大舞台、人生大舞台,同时也是一个文化大舞台。
积聚着世间百态的文化能量,在这里得到了释放。
展现出社会进步的文化宽容,在这里得到了彰显。
植根于生活土壤的文化需求,在这里得到了满足。
赵本山对我们说,小沈阳的走红看似突然爆发,实际上是一种文化反映:“我们做的东西就是以‘快乐’为主题的。而百姓最欢迎,最需要的,就是快乐。”
辽宁省文联副主席、剧作家崔凯指出:“著名喜剧作家果戈理在回应一次批评的时候说,有人说我的作品里没有正面人物,那是你们不会看,我的正面人物有啊,那就是观众的笑声。喜剧就是让人们在笑声中和昨天告别,和人性的弱点告别。”
关于雅与俗的关系,赵本山有自己的理解。他觉得所谓雅俗之分,“那是事先把艺术定身份了”。他说:“只有少数人接受的艺术是小雅,能让多数人接受的才是大雅。” 而赵本山追求的是“不伤大雅,接近大俗”。
著名评论家解玺璋在谈到“雅俗”问题时说:“雪村出来的时候,有人批评为俗;郭德纲出来以后,也有人出来要‘扫三俗’,但是都挡不住他们给老百姓带来快乐。俗其实并不坏,郑振铎在《中国俗文学史》中就认为,俗文学,‘她是投合了最大多数的民众之口味的,是民间的大多数人心情所寄托的’。倒是有些自诩为‘不俗’的人,反而成了大众眼中的鸡肋。”
更有不少有识之士认为,小沈阳身上区别于高姿态、厅堂气的乡野味道得以在舞台上充分展现,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表明当前文化的宽容度在提高,体现着时代的进步。
辽宁省艺术研究所副所长黄莉莉说:“改革开放30年了,思想的解放,文化的多元化发展,产生了文化宽容。也许小沈阳的节目没有承载更多深刻的含义,就是一个纯娱乐的小品,但他的表演离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比较近,符合了老百姓的要求。”
辽宁大学文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高凯征这样分析:“中国文化是‘乐感文化’,而西方文化是悲剧文化。中国人喜欢团团圆圆的大结局,即便是悲剧也希望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所以现在中国人对快乐的追求其实是回归中国人的本质,是有历史基础的。”
著名学者余秋雨则言简意赅地反问:“谁有权力对几亿人的快乐说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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