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那些年月不全是凄风苦雨 过去,我们习惯了知青戏中的主题———苦难。“北风”却一改常态,没有很直白地刻意渲染那些伤痕,而是轻快地讲述了那年冬天、那群知青、那个男人、那些女人的故事。
曾经在嘉荫农场当过知青的王大范说,其实换个角度看,那时也真的有许多欢乐时光。
王大范是较早一批的知青,1968年10月上山下乡,这一去,几乎就是一辈子。他扎根在下乡的农场,做了一名中学老师,直到2007年退休才回到哈尔滨。
“我那时候,下乡青年的政审是非常严格的,能通过政审去广阔天地,是件光荣的事。我们团还有一位,因为年龄小怕去不上,就把他的行李打在别人的行李卷里,跟着上了车,也真让他过关了,成了一名知青。”就这样,领了“毛选”和新军装的王大范成了一名热血知青。
问他,在农场的日子苦吗?
答:还好吧,那时大家日子过得都一样啊。还可以有工作,挣工资,也不错。其实我们追求欢乐的心态和帅子们是一样的,想尽办法给自己找乐,一群半大孩子,高兴一起高兴,难过一起难过。但有一样,我们可不敢为了吃肉就设计追公社的猪。
“帅子看的《红与黑》?黄不黄色不说,那确实是封资修的东西!”王大范相信这样的情节是真实的,但在属于他自己的真实中,能看到《烈火中永生》和《欧阳海之歌》之类的书刊已是难得的福利,一本书大家撕开分着看,看完交换,是王大范记忆中关于欢乐的另一部分。
他极爱桑洪写的一首关于知青的诗,诗中有一句:蹉跎了岁月,蹉跎不了无悔的人生。参加知青诗歌朗诵团选拔时,王大范读了这首诗,那一刻,他的声音是抖的。
B.那些青春是一次记忆的共鸣 知青———是一个特殊群体,也是一段不可能被复制的历史,更是一场绝无仅有的集体青春记忆。
编剧高满堂的创作意图被他形容得十分轻松,“我发现我一和我女儿讲我当年"知青"生活怎么样,她说爸爸我求你,打住打住,您别说了。我感觉自尊有点受不了。她们对父母都不了解。我觉得有点被抛弃的感觉,我们得赶紧让她们知道父亲母亲的过去有好处。”于是,《北风那个吹》另辟蹊径,他首先是要讲一个故事,让人接受,而不是灌输。
很多人都觉得,剧中帅子为了返城铤而走险上演的戏码有点离谱,其实离谱的只是他把自己打成了伤残,保护集体财产不被侵害在当时就是知青的使命。
到罗北2师12团当知青那年,张慧秋才13岁。13岁,能算知识青年吗?这问题张慧秋今天无法回答,但父亲被关在牛棚,刚戴上没两天的红卫兵袖标被扯下去后,张慧秋觉得当知青几乎是她唯一的选择。
“戏里知青干的那些活算什么?我们翻土耕地播种锄草样样都干过!连房子都是知青们自己盖的,没砖就自己烧砖,没坯就取土和泥。”一年春天,连队的草场着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眼看就烧到了连部,大家都赶去救火,因为不能让公家的财产受损伤啊。弱小的张慧秋想都没想,就跟着往火海里冲,手里啥也没拿,也没做任何的防范,全部心思在抢救东西上。同连队的一位知青像抓小鸡一样一把将她拎了回来,就这一下,眉毛头发已被烧着了,幸运的是没留下什么伤疤,“可那些年月,就这样刻到我骨头里了。”
岁月流走,有过知青经历的人们像考古一样珍惜着每一个记忆片段,而电视剧就像从泥土中挖出小瓷片一样一点点拼凑当年的场景,可能并不完全,或蒙了灰,有了裂纹。“北风”是还原得比较欢快的那一种,但已经展示出文物上的部分历史信息,进而让各色的现代人等凭记忆、凭想象重温了那个渐渐褪色的年代。
C.那些爱情离我们有些遥远 爱惹事的男青年帅子和负责教育他的女大队长牛鲜花的爱情,是“北风”的主线,也是这段爱情,另类地喜剧化了知青生活。17岁那年下乡的郭桂芳说,其实戏里的爱情有些理不清,但有一点,帅子比我们幸运,因为牛鲜花一直保护着他。
牛鲜花,武装部副部长、革委会主任,一本正经,一颗红心向着党,对付知青点的这些坏小子坏丫头,她斗争经验丰富,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可帅子一次次惹的祸,都被牛鲜花不动声色地掩盖起来。每次当他面临绝境的时候,都是牛鲜花让他的生命重新绽放。帅子后来下了海,连牛鲜花刘青也一个个成了老总,生命恁地多姿多彩。“在真实中,我们不过都是过着平淡的生活。”郭桂芳这样说。有些没有返城的知青,甚至连县城都没再进过。
曾经在阿城永源公社当了4年知青的刘淑华,也是不被幸运垂青的人。1977年恢复高考,刘淑华凭着有一把好嗓子的天赋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三试全过,终因政审不合格而落榜,因为姥爷是国民党。如今,当年的高考报考通知书还压在刘淑华的桌子里,对头发不染已经看着花白的她来说,那张通知书也只能是躺在桌里的遗憾了。
没人像帅子刘青们那样一直年轻着,大家都一点点在变老。走在街上,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偶尔,他们会到哈尔滨知青联谊会里相聚,讲讲彼此的经历,聊聊杂七杂八的生活琐事,甚至评评时下热门的影视剧,比如“北风”。
D.那些笑声给年轻人看的戏码 《北风那个吹》里,包袱是不断地甩,每当轻快的音乐响起时,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笑料出现。比如,杀猪前给猪举行追悼会,未婚知青扮成农夫农妇向医生骗取避孕套、牛鲜花的父母以绝食反对女儿结婚等,像一个个小品在剧中上演。帅子和另两位公社社员清唱样板戏《沙家浜》一场戏,蹩脚的模仿和可笑的跑调逗乐了剧中的知青,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哈哈大笑。“阿庆嫂”在忘词儿后,居然临阵磨枪指着“刁德一”编出的一句“他那个神经不正常”更是令人叫绝。
“北风”作为一部知青戏竟然能够受到诸多“80后”观众的喜欢和追捧,是他们的父辈意想不到的。已经从医疗系统退休的知青刘洪新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爱上这部剧。父女两个一个看生活,一个看爱情,各有所好。刘洪新这些年来一直关注知青题材的影视剧,他说:“有人说知青是为共和国负重的一代,这个剧说的却不是这个意思,但没啥不好。我还听人说,娶妻当如牛鲜花呢!”
E.那些泪水是意外收获的感动
知青岁月,深刻而粗粝,动人且悲凉。“北风”中的年轻人却焕发出此前知青题材电视剧中少见的别样光彩———达观、激进、向上、洒脱。一切并非不堪回首,当“北风那个吹”音乐响起,帅子向牛鲜花奔跑时;当帅子成为废人,牛鲜花牵着他的手走过荒野时;当痴傻的帅子拿着结婚证在雪地上兴奋地跳舞时;当出走的帅子想回到牛鲜花身边,却再也回不去时;当牛鲜花每每面对困境,倔强得不肯服输时……观众的泪水一次次落在北风里,因为感动。
牛鲜花抱着帅子在井底时,帅子不停哽咽着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牛鲜花对着已是废人的帅子说:“你这辈子,姐管了!”明明是再朴素不过的对白,却赚足了观众的眼泪。虽然结尾处帅子得了绝症这个情节有点嫁接的感觉,但最后一幕“北风那个吹”的舞蹈仍是一个重磅催泪弹,一部知青戏在此成功转型成为言情片。
一部剧合不合理、成不成功,其实都是后话。你静下心、定下神看了,再从剧情里出来时,哪怕只是叹口气,回过神再想想,也说明这部戏已经实实在在地俘虏了你。如果你甚至随着剧中人物同呼吸共命运了那么一段时间,那更说明,你被感染,被撼动了。有网友说,看“北风”的时候要准备两条毛巾,一条擦笑喷出来的口水,一条擦流下的眼泪。这是对此剧最好的评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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