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左右票房 但要左右人心

　　四川新闻网-成都日报讯 ：

　　“我想看看在这样一个崇拜"黄金"的时代，还有多少人关心"好人"！”2006年，获得威尼斯金狮奖的《三峡好人》选择与《满城尽带黄金甲》同日公映，贾樟柯决定用票房“殉情”。

　　本月7日，刚刚获得柏林银熊奖的《左右》更是选择了与其他3部影片同日公映。导演王小帅说：“就算是鸡蛋碰石头，我也要碰碰！”6日，在首映前一天，王小帅将亲自带着拷贝来成都，他相信，这里有很多他的知音。

　　历史不是简单的重复，王小帅也不是在“碰运气”。他的信心不仅仅是柏林的奖杯，更重要的是影片的口碑。这一次他走出了自我，告别了青春回忆，用冷静与宽容直面社会现实：“这部电影与社会是没有距离的，与观众的内心是没有距离的。我们也许无法左右票房，但要左右人心。”当王小帅张开双臂拥抱市场，他相信市场会还他一个“熊抱”。

　　A从生活到电影

　　缘起：从成都故事开始思考

　　王小帅是国际影展的得奖专业户，但《左右》此次在柏林获得最佳编剧奖，王小帅却觉得有特别意义：“毕竟我之前没有拿过编剧奖。遗憾的是，其他对这部电影有贡献的人没有被奖项肯定。”而此次获奖与成都有着莫大的渊源。2006年，王小帅偶然看到一则发生在成都的社会新闻：一边是身患白血病的儿子，一边是已离婚的丈夫，39岁的四川人阎英做出了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决定——与前夫再生一个孩子，用新生儿脐带血来拯救患病的儿子……正是从这个感人的故事中获得了灵感，王小帅创作了《左右》。他说：“新闻报道让人感动的是一种伟大的单纯的母爱，而作为电影创作，我更关心的是故事背后人的挣扎，以及无奈的现实。正是这则新闻让我关注中年人的题材，我们是左右命运，还是让命运左右。”

　　在剧本创作中，王小帅摒弃了新闻所必然包含的些许“猎奇”色彩：“电视新闻节目，人们可能关心的是最终的结果，重要的是要解决问题，但是电影重要的是发现问题，并把问题充分展现出来。”王小帅说，与肥皂剧吸引眼球不同，电影要做的更多是让人思考。“我自认为这是一部很有观众缘的电影，它既深刻，又易懂，还不乏生活的幽默，在柏林的获奖就证明它是一部好电影，这个奖会让内地的院线和发行公司认识到影片的价值。”

　　在创作剧本时，王小帅并不知道故事原型生活中的悲惨结局。影片上映前，王小帅特别给目前在贵阳的阎英发出了“让爱回家”的请柬，邀请她回成都参加影片首映式。据悉，在成都的首映式上，剧组将邀请帮助过阎英的人一起来观看电影，因为阎英和像阎英一样的普通人才是影片的观众，也是生活真正的主角。

　　结局：冷静叙事升华主题

　　为了救一个孩子，已经离婚组建新家庭的夫妇左右为难，这样一部体现中国伦理关系的电影在柏林打动了观众。王小帅说：“其实这个题材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个悖论：道德和伦理的冲突，为了一个光辉的理由要违反伦理。我觉得，对中国人来说，这是个天大的事，西方人可能认为没有那么激烈，但是，人面临伦理和责任的选择，这是一种可被广泛接受的讨论。”

　　为了让影片不落入俗套，王小帅设置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没有给孩子的命运明确交待。在这对离婚夫妇激情一夜之后，影片的结尾镜头重新对准了4个人两个家庭。生活还要继续，王小帅冷静的叙事让观众看到，恢复平静的两个家庭又开始各自吃饭，而平静的饭桌下是中国家庭最大的隐秘。有评论称赞，王小帅在这部电影中体现了一种大爱至上的情怀。在一种温情中，他把牵涉到亿万人的伦理道德给升华了。

　　B从大奖到票房

　　《左右》不会被票房数字左右

　　2005年，《青红》从戛纳载誉归来，王小帅的电影首次内地公映，但票房反映冷淡，媒体关注的是票房而不是影片本身，这让他耿耿于怀。而该片恰恰在成都取得了很好的票房，因此此次王小帅也向发行方提出，力保新片在成都上映。据悉，片方针对影片特点也尝试在几个大城市长线放映的策略，希望用有限的拷贝数量“小兵立大功”。王小帅说：“我相信成都观众的品位，也非常想和成都观众一起品味这部影片。”据悉，此次《左右》为赶在3月7日上映，拷贝数量有限，准备只在北京、成都、上海、深圳等地上映，而成都的拷贝数量仅次于北京。

　　从《左右》在柏林捧起银熊开始，许多人就已经“乌鸦嘴”地预言着票房的失败。对此王小帅很不服气：“一部电影的好坏不在于绝对票房，这种影片的票房和引进大片没有可比性，别人一个片子发上千个拷贝，铺天盖地，而我们只发几十个拷贝，出来的绝对值票房能比吗？但我们反过来算算单拷贝票房，算算投资和产出的性价比、投资回报率，我们绝不差！”

　　小帅透露，这次《左右》在柏林放映后，引起的反响超出想象。“作为一部国产影片，海外征订发行的拷贝数量远远超过国内的拷贝发行数，这是一个奇特而值得我们思考的现象。”

　　C从青春到中年

　　残酷也是一种温暖

　　42岁的王小帅感慨：“第六代已经不年轻了。”被看做“中国电影的希望”的第六代，不经意间已集体步入中年。说起“我们这一代的爱与痛”，王小帅非常有感触。国际影展一次次台前的风光背后，却有着踩不上点的尴尬。“我们也算夹缝中生存的一代吧。刚毕业想拍电影没机会，只有在体制外找出路，终于浮出水面了，又面临市场突围。在变化的环境中，我们也许没有踩上时代的节拍，但这反而激励着我们的创作，我们的创作与环境成反比。不管怎样，我们都坚持在作品里表达对人性的宽容。”作为第六代的领军人物，王小帅此次也率先把镜头对准了离他最近的中年现实生活，当年的“愤青”开始了“不惑”的思考。

　　“关注中年人，因为是他们在支撑着我们的社会，所以他们的故事更多，更值得关注和思考”。于是，《左右》成为王小帅15年电影创作中的一个转折。从题材上和以往的作品大相径庭，从视角上看，没有再以青春的眼光来看人生，电影主角变成了一群要承担起责任的中年人。“第六代”的镜头终于从以往的边缘人物走到了人生舞台的中心，走出个人记忆直面社会现实。于是，《左右》上映也第一次撕下了第六代“小众”的标签，打出了“我们的《左右》，我们的生活”的宣传词。王小帅说：“青春是很残酷的，中年人的题材也很残酷。生活告诉我们，残酷也是一种温暖，爱是最后的希望。”本报记者卫昕

　　小资料

　　第六代导演王小帅是国际各大电影节的常客。处女作《冬春的日子》被BBC评为电影诞生以来的100部佳片之一，同时也是唯一入选的中国影片；《扁担·姑娘》入围1998年戛纳国际电影节，角逐金棕榈大奖；随后，《十七岁的单车》获得51届柏林电影节银熊奖，2005年的作品《青红》获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