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陈昇忆往事“奶茶，我要的不是你身体”

　　莎莎：下面进入另外一个环节，老师请弹《为爱痴狂》。已经在弹了。

　　陈昇：不是，老师弹的一般，都是弹的一般，都是带点爵士风格的。

　　莎莎：听到这首歌大家都知道是奶茶刘若英唱的。刘若英正是因为这首歌才被好多人才熟悉的，这件事您知道吧？您不要流汗？

　　陈昇：因为流汗不能自己控制的。爷爷都挂掉了，挂在冰箱的冰柜里，奶奶呢就带着小孙女去看爷爷，去烧香，冰柜是冷冻的，就把冰柜拉出来，爷爷就化冰了。

慢慢地化，化冰流。

　　莎莎：不由自己控制这么来的。

　　陈昇：所以爷爷跟我流汗都是不能控制的。

　　莎莎：我知道这个道理，流汗不是自己控制的。太纠结了，不要讨论了。

　　陈昇：不纠结，太简单，可是看见爷爷流汗很心疼，就拿着卫生纸说奶奶，奶奶，爷爷流汗了，爷爷流汗了。想递上纸巾给爷爷，奶奶就说，嘘，爷爷第一次死掉，他有点紧张。其实我蛮紧张的。

　　莎莎：您是第一次遇到像我这样的。其实我们可以认为奶茶刘若英之所以这么红是因为您？

　　陈昇：我哪敢说，我更紧张了。

　　莎莎：她有自己的天分，但是有好的机会，好的作品，才能成就现在的她？

　　陈昇：事实是这样的。

　　莎莎：而且您当时写了《为爱痴狂》，花费了很多精力。

　　陈昇：这个歌做好之后，我记得编曲很擅长，当时就为一个电影，应该是陈国富的电影写了电影需要的主题曲，于是奶茶就拍了这个电影，主题曲就跟那个电影去了。

　　莎莎：这个主题曲就是《为爱痴狂》吗？

　　陈昇：对。因为为了配那个电影，这个歌曲早就为奶茶量身打造好。

　　莎莎：你给她量身打造。

　　陈昇：照她的样子，她的情趣，她的性格，因为她常常都是这样，你去做一个事情，说不要。她就是小时候是很扭的。

　　莎莎：可是奶茶听起来很温暖，很柔和。

　　陈昇：因为刚认识她的时候，问她的英文名字，她用法语，瑞内，在闽南话里是是奶奶，奶茶，是谐音。那天刚好大家在录音室喝奶茶，问她，叫什么名字？瑞内，不如叫奶茶好了，就这么回事。还好，我们当时没有喝红酒。

　　莎莎：刚才想趁机请你给我取一个艺名。

　　陈昇：抹茶。

　　莎莎：我以为大哥看到抹茶，想到莎莎。

　　陈昇：因为叫红酒不好。

　　莎莎：您继续讲奶茶。

　　陈昇：她本来学音乐学声乐，我定的调子和音乐量身打造，绝对是对的，她不善于把握，常常找借口，就是调子定太高了，太华丽了，我很生气地问她，那你认为这个歌是不是你的歌，你喜不喜欢，你要不要。她说不上来不要，就认定。有人愿意为你写歌，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如果有人愿意为我写歌，我就是你的人。

　　莎莎：你当时问过她这个问题吗？

　　陈昇：好犀利呀。干。

　　莎莎：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陈昇：我只能这么说，常常我们在录音室里交代一个歌手，以制作人的身份或者导演演员的身份，演戏跟唱歌，都是重组，不是行为上的，你要坦白你什么程度，对你的音乐制作人像对你的老公或者妇产科医生，你有什么好隐瞒的，才有办法组织起来。

　　莎莎：所以奶茶对你也是这样，没有任何隐瞒。

　　陈昇：有一句开玩笑的话说，你的男人，我不希望拥有你的身体，我只拥有你的灵魂就好了，把你的身体一切交给你需要的男人的去或者你的对象去，但是我是跟你工作的，我需要的是你的灵魂。我具有你的灵魂，还在乎你的身体吗？

　　莎莎：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对吧。

　　陈昇：好悬呀。原来他先问对不对，然后再出问题。

　　莎莎：被你发现了。对吗？

　　陈昇：问题是什么。

　　莎莎：就是你已经不在乎她的身体，只在乎她的灵魂。

　　陈昇：我认为我已经得到很好很美丽的灵魂跟美好的声音，所以她长成什么样子或者变成什么样子，不是我的拿手。所以我就介绍给张艾嘉，张艾嘉是视觉的，我是声音的，她的专长就是她的样子，她会打造她，就变成两边都有一些相互。为了让她唱好这首歌，我一直在等，在等。

　　怎么啦？

　　莎莎：我这个人比较喜形于色，你原谅我吧。

　　陈昇：我也是。

　　莎莎：大哥，问您，到目前为止，您跟我聊得开心吗，要干吗？

　　陈昇：开心。很开心。

　　莎莎：我是异常地开心。您喝的时候，我问您。

　　陈昇：我会呛到，我先喝完，你再问。

　　莎莎：奶茶她的成名……

　　陈昇：等一下，奶茶的事情我还没有交代完。那首歌不该你，前前后后只要进录音室，我都会让她暖场，比如我卖管道的时候打电话叫录音师，把那个带子拿出来唱，我可能半个小时到，她一直在练，我听听状况怎么样。大概唱完了，捡一些零星的时间来演唱，前后真得唱了三年，最后终于把这个衣服套牢了。

　　莎莎：您是对所有的助理，所有的新人都会这样吗？只要新人您就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吗？

　　陈昇：我觉得任何一个歌手，我们面对他的时候，都是以全新的姿态来爱他的，我做的唱片不算多，但是我一定会以全新的姿态，会告诉他，我们要先理解你的能耐，因为有些人真得虽然发了很多唱片，他还像是一个很深远的矿一样，还没有被开发，那是事实，也许他有他的潜质，他自己不知道。

　　莎莎：您会有这个能力发现他们的潜质吗？

　　陈昇：我只能说，如果我们没有意外或者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话，我们不会去接这样的片子。不是为了赚你的钱，其实赚制作费是很辛苦的钱，常常做完一张唱片是拨了一层皮。我常常说不管写书或者做唱片，你拿着大样是最兴奋的一刻，那里面包含多少人的心血，爱恨情愁，那不是后来，就是在当下，我们成功了。

　　莎莎：您曾经说过把音乐视为生命一样。

　　陈昇：每个人都是后后一本书，一个歌手，任何一个歌手，要做一张唱片，都是对你很大的信任，他真得像比婚姻还壮烈，怎么能不慎重地去面对这个事情。

　　莎莎：我现在特别想问一个私人的问题，我自己跟这个提纲无关。您刚才说看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潜质在上面，您觉得我身上有什么样的潜质？假如我做您的助理，您会给我这样像跟给奶茶的机会一样，给三年的时间？

　　陈昇：这是盗版说的，我认为我是一个很闲散，很自由的人，当你有助理，其实是一种负担。

　　莎莎：他会帮你做很多琐碎的事情。

　　陈昇：我可以叫一条狗去捡骨头。有很多事情可以自己解决的，不需要摆谱，很多人需要助理，你给我干一个什么事情，按电梯，开车门。我觉得我的抒写跟我的创作都要去面对人，如果我有一个助理挡在中国，我碰不到，我闻不到画像，闻不到蜡烛的火热，就没有办法抒写，我要自己开车门，进店，按电梯，进店这些都要我自己我不是说特不要助理，我意思说当你发现一个人可用的时候，那你要传达他一些办法跟资讯等等，不如把他放在旁边，就告诉他说电梯是这样按，花是这么长，这个是这样的。

　　莎莎：您觉得我有这样的特质吗？

　　陈昇：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奶茶在哪里发现的吗？游泳池。我去游泳池，跟平面设计还有企划，一下午跑去游泳池，他的姐夫的秘书是我老婆的同学，他们一帮人也去游泳池游泳，我事先跟企划一堆野男人坐在池子边上，看女生比基尼，吹口哨。结果奶茶就从这个角角上来了，我记得她穿的是橘色泳装，听说到现在都留着那一套。

　　莎莎：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穿的那套，所以才留着。

　　陈昇：这样讲陷我于不义。

　　莎莎：没有，说明她很重视这个师傅。

　　陈昇：于是她就从游泳池上来了，所有的男生都，为什么？就是她的身材不错，那时候有一些小BABY FACE，走到那一桌上，就看见我老婆的同学，就打招呼过来了。我朋友的妹妹在加州学音乐的，真得吗，旁边那堆野男人好好，我说不行，不要害人家，老实讲，我一直觉得找人当歌星是害人的，我们这个行业常常讲100个人90个上不了线，10个里面9个疯的，0.5个就像我们这样半疯不疯。

　　莎莎：原来我跟陈昇大哥是归到一类的。

　　陈昇：她的功课还没有结束，半年之后毕业回来。我就想歌星也不是说一下就当的，总要学一下，就放在公司打杂的，买买东西的，卫生纸、买书，买蜡烛，就是打杂的。奶茶当时就是帮我们公司做一些这样的工作。这是必须的，当你知道这个基础慢慢怎么样堆扎起来的时候，面对以后会更好一些。是这样，才遇到，不然的，就回到这个原点上，不然何苦带一个人在身边，讲这个也不对，讲那个也不对，才不要这么累。

　　莎莎：我没有忘记刚才问的问题，刚才问的问题不是这个，我有没有特质做助理吗？

　　陈昇：我花了20分钟白讲了。我还可以讲金城武到我们公司来得过程。

　　莎莎：我听说金城武在上海拍《如果爱》你也去上海看过？

　　陈昇：其实不是，到北京看首映，见到他，让宣传人员写张信递给他，连宣传人员都靠不了他，方圆十公里内，人畜都不能靠近。有这样的徒弟也不错。我干了。

　　莎莎：那件事情后来怎么样？

　　陈昇：等一下，一定要专心。

　　莎莎：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后来金城武有给你回信或者电话之类的回馈吗？

　　陈昇：我们偶尔会联络。

　　莎莎：那次事情他有什么解释吗？

　　陈昇：我对他有点“怀恨”。

　　莎莎：为什么恨他？

　　陈昇：他蛮感性的。因为他小时候在台北郊区，就是很土的讲闽南话区域，妈妈是闽南人，奶奶是闽南人，一直在郊区长大，讲闽南话，初次跟他见面也是讲闽南话，他是念日侨学校，他爸爸是冲绳岛人，他是从日本引进鳗鱼养殖技术的科学技术人员，当时和他妈妈结婚。其实是很土的孩子，念日侨学校。福隆公司送我们公司用魔鬼教育，因为我们公司都是铁铮铮汉子，来了一个帅哥，当然是异性男生。听说姓金的，当时不姓金，他姓金城叫武，什么东西，公司一票野男人，又帅，叫什么金城武，姓金已经很讨厌了。

　　莎莎：姓银就不讨厌了。继续啦。

　　陈昇：姓银，金银城武。是不是在钢琴上跌倒了。很土，我就说好了，你还是照样做助理的工作，你要当歌星，你师姐叫刘若英。他比刘若英晚一点，有点重叠。你如果扫厕所，就扫男厕所。有一天他实在觉得我们都没有人理会他，他就用了一张A4纸画自己的自画像，就贴在马桶上。

　　莎莎：为什么？

　　陈昇：因为我们男生都面对墙壁，就看见他的脸，说我是金城武。因为他都觉得我们都不理会他。就是因为他是别的公司送过来的，比较不好意思太对待他，为什么大家不理会他，后来进公司就慢慢开始做唱片。

　　莎莎：金城武私底下叫你什么？

　　陈昇：叫哎。

　　莎莎：你叫他什么？

　　陈昇：哎。

　　莎莎：都叫哎，能分清楚吗？

　　陈昇：他的普通话特别是文字部分，他会讲普通话，他会讲闽南话，他是念小学校，我们到公司来，一般都讲普通话，上班的时候都讲普通话。但是他不会写。

　　莎莎：只会说，不会写。

　　陈昇：他看报纸，每天看报纸，跟我们对话，装模作样看报纸，写字，这个字就是天上人间。他没有上过一天的正式的普通话学校，后来直接从日侨小学跳到美国学校去念，他看报纸，硬生生地把自己训练成。这个感人吗？

　　莎莎：感人。其实大哥不知道，我是一个女孩。

　　陈昇：还有更感人的。

　　莎莎：到时候金城武来的时候，顺便把你叫来？

　　陈昇：能顺便吗，人畜方圆十里不可靠近，我可以吗？

　　莎莎：当然可以。

　　陈昇：如果要这样的话，还有很多人我想见到的。

　　莎莎：比如谁？

　　陈昇：任贤齐、齐秦。

　　莎莎：这些都是你想要见的吗？

　　陈昇：对的。莎朗斯通如何？

　　莎莎：您觉得就奶茶还有金城武来说，两个都是徒弟，觉得哪个比较满意？

　　陈昇：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莎莎：我突然想问，奶茶会不会私底下被您约出来做同一首歌？

　　陈昇：这一两年大部分都住在内地。

　　莎莎：会有时间约出来吗？

　　陈昇：因为她上个月去了一趟，约我吃重庆小火锅，我吃得太久了，跟一些朋友在吃，还有跟课余写作的阿余，吃久了。她就过来了，等了很久，就把我们的单买了。后来回到办公室，我们还是几个野男人在那边聊天，她跟我讲说有一些歌词上的事情，看我能不能帮她整理一下。我们几个野男人还在聊天的时候，她就走了。就回家了。

　　莎莎：买完单就不见了？

　　陈昇：差不多了。如果有人看到她的时候，麻烦跟我的奶茶说，因为那天那几个鬼，她也都认识，是她的叔叔和伯伯，那几个鬼突然蹦出来，不好意思打发叫他们滚蛋，没有跟你谈歌词的事情，奶茶不好意思。

　　莎莎：我们送首歌给奶茶好吗？

　　陈昇：我唱歌你休息呀。

　　莎莎：是享受啦。私底下我跟你说为什么，您先答应我。

　　陈昇：你要跟我求婚吗？

　　莎莎：对的。您先唱。

　　陈昇：要我弹吉他唱歌。

　　莎莎：对。你可以自弹，我陪您走到钢琴边。欢迎大家来自弹吉他。

　　陈昇：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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