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人大牌档之陈嘉上·随波逐流

　　港片近作《我要成名》有句对陈嘉上影坛地位的评价：“在香港，数一数二”。由于该片有陈导演友情客串，所以不排除恭维成分。不过，陈嘉上确实是香港影坛数得着的人物，综合排名数一数二或许夸张，位列前十总没问题。不信？不妨看下数据：从影近30年，执导影片超过20部，票房总和逾3亿5000万港币，拿过香港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及最佳编剧。

　　

　　陈嘉上还被香港同行称作“知识分子”，意即对电影和社会有很强的抱负。可惜，当年他冒起之时，正值港片滥拍抢市的回光返照期（1990－1995），纵然他抱负满腹，亦只能随波逐流，纵然时有突破，但新意始终有限，于大局无补。

　　陈嘉上初入影坛之际，只是邵氏的一个特技道具师，参与制作的名片有章国明的《星际钝胎》和楚原的《日劫》。尽管陈嘉上对电影特技一直兴趣浓厚，后来又在《卫斯理之老猫》及《天地雄心》中大显身手，但以他之雄心，深知若想实现主导电影创作，还是要先从编剧做起。1984年，陈嘉上与陈庆嘉、郑丹瑞一起编写的电影剧本《缘分》初露锋芒，随即进徐克电影工作室担任编剧工作，不久又转入德宝公司做执行导演。

　　当时德宝在冼杞然的主持下，以拍摄反映中产阶级生活的白领喜剧著称。陈嘉上因在冼杞然挂名导演的卖座片《三人世界》表现出色，得以与郑丹瑞等人合组“仝人”电影公司，首次担正执导的《小男人周记》更是小兵立大功，令他声名鹊起。之后，陈嘉上接连拍出《小男人续集错在新宿》、《吴三桂与陈圆圆》等白领喜剧，颇受好评。作为后起之秀，陈嘉上俨然可与擅拍生活喜剧的高志森、张坚庭并肩，自然引人瞩目。

　　1991年，陈嘉上奉永盛之命执导周星驰新作《逃学威龙》。

虽然王晶参与不少意见，编写的剧本更是揉合林岭东《龙虎风云》之卧底题材、沿用《学校风云》之校霸情节（甚至演员班底）、恶搞《监狱风云》之监禁情境，但首次尝试动作喜剧的陈嘉上仍能拍出独特一套。其时周星驰刚刚走红，制片公司都认为观众只喜欢他扮演处于弱势地位的小丑角色，陈嘉上却力排众议，首次将周星驰塑造成一个英雄人物，结果影片大卖，刷新了前一年《赌圣》创造的香港最高票房纪录，成功开拓了周星驰本就有限的戏路。

　　《逃学威龙》巩固了周星驰谐星新贵的地位，陈嘉上亦凭此跻身卖座名导之列。蒙电影公司器重，陈嘉上常被安排执导成龙（《霹雳火》）等天王巨星担纲的大制作。不过，当时陈嘉上最想拍的是筹划已久的《飞虎》，并不想拍周星驰的《逃学威龙续集》或刘德华的《机Boy小子之真假威龙》，但既然拿人片酬，就得帮老板达成心愿，尽管很多时候是命题作文，在滥拍大潮中随波逐流，却照样能玩出些个人趣味和新鲜玩意。比如《武状元苏乞儿》让周星驰演了大半部悲剧，《精武英雄》要求袁和平设计实战风格，并且在这两部戏中都表达了明显的反英雄主义倾向。

　　

　　1994年是陈嘉上的创作自由期，《锦绣前程》和《飞虎雄心》都是他早就想拍的电影。本来《锦绣前程》的原始剧本叫做《风尘三侠》，却因陈嘉上好心让陈可辛抽取了“沟女”一段拍成UFO的创业作，待轮到自己拍时，只好改成目前版本。《飞虎雄心》和后来的《飞虎》则是陈嘉上最喜欢的军事枪战片，追求真实感，有纪录片风格。结果这几部电影尽皆叫好叫座，证明陈嘉上拒绝跟风照样能够成功。

　　不过，坚持自主创作，并且取得商业与艺术的双赢，还有赖于大环境的宽松优越。到了20世纪90年代后期，由于创作、市场、“97”各种因素的影响，香港电影陷入低谷。值此形势严峻，陈嘉上与“仝人”创作《野兽刑警》，企图在警匪片的主题上寻找突破，在生活细节处理与另类暴力设计中间追求平衡，虽然最终斩获香港金像奖最佳电影、导演、编剧、男主角、男配角五项大奖，却因卖埠不够理想，本土收入亦仅800多万，落得个票房惨败的结局。

　　此后，陈嘉上不得不继续随波逐流，受内地片商邓建国之邀，赴日本拍了部爱情喜剧《天旋地恋》，成绩差强人意；回归警匪动作片路数的《公元2000》则在贺岁档与马楚成的《东京攻略》对撼中输得一塌糊涂。眼见创作颓势渐显，陈嘉上暂停导演工作，担任英皇娱乐公司创作总监，监制了《恋爱起义》、《常在我心》等片。2003年，陈嘉上重执导筒，连拍两部大卡士巨制《老鼠爱上猫》和《飞龙再生》，惜乎票房口碑仍不理想。相比之下，倒是2004年的《A1头条》赢得好评，只有头条没有真相的反高潮结局，揭出新闻报道的现实处境，尽显“仝人作品”的一贯水准。不过，这种电影也注定不能在商业上取得成功。

　　最近，陈嘉上重回喜剧旧路，与谐星郑中基合作，先后拍了《至尊无赖》和《三分钟先生》。由于二者都是“郑中基”式的反智喜剧，是以不少人以为陈嘉上不求上进，自甘随波逐流。对此，陈嘉上并没有知识分子的假清高，他很清醒地表示，眼下当务之急是让观众进影院看港片，别的都不重要——但，问题是：郑中基不是周星驰，今时亦不同于往日，反智喜剧能否救市？陈嘉上的努力能有多少成效？又有多少人理解他迫不得已的苦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