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生：婚姻真是件悲壮的事情 就是两人在厮杀

　　“当时我不想分手，可我也不想结婚。可是后来想想，唉，算了，随她吧，结婚就结婚吧。”

　　黄秋生(黄秋生新闻,黄秋生说吧)，一个拍过无数烂片的好演员，一个明明有家却偏不回的坏男人。很多人认为他什么都无所谓，但是近日做客凤凰卫视《鲁豫有约》，黄秋生却在大放厥词中不小心流露了自己的真本性——他对婚姻和事业其实并不随便。

　　【关于电影】

　　关键词：烂片

　　“看刘青云(刘青云新闻,刘青云说吧)，哇，那么好；看梁朝伟(梁朝伟新闻,梁朝伟音乐,梁朝伟说吧)，哇，那么好；再看黄秋生，哇……”

　　作为一个中英混血私生子，黄秋生度过了一个非常贫穷的童年。后来他妈妈想尽办法把连中学都没上成的黄秋生塞进了电视台的艺员训练班，这个“开后门”之举把他从凄惨的现实生活中拯救了出来。“走进训练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就应该干这行，因为它满足了我从小以来的所有想象——我可以当警察，还可以当超人。”

　　1985年，黄秋生接拍了他的电影处女作——《花街时代》。顾名思义，这是一部讲述风月场所的电影，黄秋生虽然只有几句台词，但因为剧中全是女人，他已经是“男主角”了。这部电影成了黄秋生“烂片生涯”的开端，他归纳，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演过的角色只有四类：警察、黑社会、色情狂和变态。那些烂片到底怎么烂法？黄秋生举了两个例子。“有场戏是说我去找失踪的女儿，她染了金头发。我就进了一个店，空的，我在厕所的洗手盆下面找到一些毛，然后我就要激动地说：‘我女儿！我女儿！’我问导演，你怎么知道这金毛是我女儿的。他说，你女儿是金头发啊。我说，那找到金毛就是我女儿啊，狗毛不可以吗？还有一场戏，拍我开车，镜头就放在车前面。导演站在车前面，说，我喊开机，你就开车。我说，我开车，撞死你啊！” 有段时间，黄秋生很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自怜自艾。“那个时候，我去HMV（注：香港尖沙咀一家很大的音像制品店），那里每个演员都有一套系列嘛。看刘青云，哇，那么好；看梁朝伟，哇，那么好；再看黄秋生，哇……我的头一直低啊，很低地走出去。为什么人家每一部都是好的，我却只有一两部，其他都是烂片？为什么人家有那么好的机会，我没有？”但是很久以后，黄秋生终于悟出了一套自己的“烂片理论”：“电影烂不烂无所谓，只要我演的角色好，那对我来说，就是一部好片。假如我没有拍过那些烂片，反正我也没有机会拍别的，那么今天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认识我，我的变通能力也没有那么大。这种机会不是每个演员都有的。”

　　关键词：三级片

　　“反正我妈一早就看过我全裸了。反正我就拍了，我只要过我自己的关口。”

　　地球人都知道，黄秋生拍过三级片。不过他解释：“当初拍第一部，我有自己的理由。”原来，小学的时候，黄秋生被老师体罚——脱光衣服站在广场中间。“因为被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同学看到，后来我就不停地做梦，梦到自己全裸，回不了家。”因为这个童年阴影，黄秋生决定给自己设计一个心理疗程，其中最主要的“药方”就是当三级片的男主角。 黄秋生回忆，拍第一部三级片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觉得尴尬，“因为那个时候我近视眼，根本都看不到人家在看我”。虽然也会想到譬如“以后别人看到我演这种片子怎么办”之类的问题，但黄秋生决定先把顾虑放一边。“反正我妈一早就看过我全裸了。反正我就拍了，我只要过我自己的关口。” 但是，黄秋生的这部三级片处女作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副作用。“突然每个人都找我，都是要我拍这种角色。因为那个时候香港电影圈是很乱的，有很多黑社会，你不拍的话就给你压力。有时候会有一些‘大哥’到现场去看我，还有一次有人送了个花篮到我家，写着：‘祝你身体健康’，很恐怖……”

　　关键词：影帝

　　“我把奖杯丢了出去，因为我觉得把它丢掉了，我就不是影帝了。”

　　1992年，导演邱礼涛找到黄秋生，邀请他担任一部恐怖片的男主角。这部电影就是《人肉叉烧包》。黄秋生说，刚开始他根本不想接，“那么恐怖，那么卖弄血腥跟色情，难道我那么喜欢戏剧就因为我要拍这部戏啊”。后来勉强接了，拍了三分之一还在犹豫，“他们在旁边拍，我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隔壁的一个房间，想我究竟应该怎样完成这部戏，因为我那么反感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拍得下去”。就在这时候，他想到这时快到万圣节了，“万圣节不就是扮鬼吓人嘛，我就把这个戏当成一个礼物送给大家好了，这样才转变了思想”。

　　毫无疑问，黄秋生根本就没想到这部戏会受欢迎。1993年《人肉叉烧包》上映以后，铜锣湾的街头挂起了一幅巨大的广告，上面是面目狰狞的黄秋生和一笼热腾腾的叉烧包。那年香港的叉烧包几乎卖不出去。黄秋生走在街上，会有女孩子尖叫着逃走。他更没想到的是，凭这部戏他竟然当上了金像奖影帝。“那天我去颁奖现场，几乎没有人跟我打招呼，可能因为没有人想到我会拿奖。我也没有准备，我以为是刘青云拿奖。后来突然念了我的名字，我就上台，讲完以后又到后台接受访问，然后迷迷糊糊被推上车，去了一个派对，有是访问。后来突然发现肚子很饿，想吃点东西，才发现人都走光了，东西也吃光了，只有一个刚访问过我的记者在收拾东西。我一个人拿着奖，出门口，在尖沙咀街头走。打了个电话给导演，他说他也没吃饭，正好也想看看那个奖的样子，我们就去了一家小馆子。”

　　黄秋生有句名言：“一当影帝衰三年。”被包括梁家辉(梁家辉新闻,梁家辉说吧)在内的很多影帝印证过其正确性。黄秋生解释：“你拿了影帝，人家以为你涨价，就不找你了。你做了影帝，你就对剧本有要求了——香港一年有多少个好剧本啊，好剧本都给刘德华(刘德华新闻,刘德华音乐,刘德华说吧)了，还给你。所以拿了影帝的第二年，我开始反省，告诉人家我还是拍烂片，然后到了第三年开始慢慢有点戏了，还是演变态——以前是叉烧包嘛，后来就差不多是小笼包，顶多是榴莲酥，总好过没戏演。”很久以后，有天黄秋生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个奖杯。“我问我自己，我已经很久没有拿影帝了，我拍的还是烂片。这个奖呢肯定是拦住我前路的一个标志，因为它每天都提醒我，你是影帝。我把奖杯丢了出去，因为我觉得把它丢掉了，我就不是影帝了，我就可以去寻找另外一个影帝。结果我妈偷偷地把它捡回来，放在厕所旁边。”

　　关键词：婚姻

　　初识

　　“看到对面窗户有个女孩子在洗碗。我在笑，然后她也对着我笑。” 大概十几岁的时候，黄秋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将来的太太吴惠珍。“有天，我在饭厅里，看到对面的房子挂了一个鲨鱼牙。我说啊，哪个王八蛋挂一个鲨鱼牙，风水很不好的，就叫我妈挂一个锅对着它。过了几天，台风来了，很大，那些牙啊锅啊就都吹走了，我就忘了这件事情。又过了几年，我已经在亚视当小演员了，有天我在家看书，跟我妈聊天，突然看到对面窗户有个女孩子在洗碗。我在笑，然后她也对着我笑。我觉得蛮可爱的，就叫我妈拿那个洗碗的手套，有颜色的，写上电话号码，叫她打过来。她真的打过来，后来一个星期我们都在讲电话。再后来，我就约她去吃早餐，跑步，就拍拖了。”

　　过了好多年以后，黄秋生有天回妈妈家，看到对面那个窗户，突然往事都浮现脑海。他打电话给已经是女朋友的吴惠珍：“你那年是不是在厨房的窗户外面挂了一个鲨鱼牙？”她已经不记得了。

　　结婚

　　“几乎没人跟我打招呼，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幽灵，就这样迷迷糊糊结婚了。”

　　黄秋生没有求过婚。结婚是因为一次两人去旅行，回来后对方的妈妈对女儿说：“你都跟人家去旅行了，还不结婚啊！”然后女孩子就来跟黄秋生所，你不结婚，就分手。“当时我不想分手，可我也不想结婚。可是后来想想，唉，算了，随她吧，结婚就结婚吧。” 关于结婚，黄秋生很讨厌结婚摆酒的俗套，“因为我觉得两个人结婚跟其他人真的没关系，不需要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请人家吃饭。但是她对我说，摆酒可以收钱。我说，我结婚不是为了赚钱的，我结婚就是结婚了”。但是最后，黄秋生还是依了她。“摆酒那天，我看到很多人很热闹地进来，几乎没人跟我打招呼，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幽灵，就这样迷迷糊糊结婚了。”没有什么蜜月，黄秋生带着老婆去了澳门，很不浪漫，因为有个朋友到他们的房间来聊天，一直聊到早上四点。

　　吵架

　　“她说我要回家。我说那我送你回家，现在已经五点了，等天亮吧……”

　　黄秋生夫妇住在一个叫石奥的地方，楼下有个小酒吧是黄秋生的朋友开的，经常有些穿着奇怪的艺术家出入。每天晚上，黄秋生都跑到酒吧跟人聊天，喝啤酒，玩音乐。“每天我都打电话叫她下来，她说她在家里收拾东西，我想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收拾什么？”后来有一天，黄秋生又喝到四点，一回家，发现太太生气了。“她说你为什么每天都喝到四点啊。我说我跟男人在一起啊，没有女人，我叫你下来你不来。她说我不知道你是酒鬼。我说我从来都是喝酒的，怎么是酒鬼呢，我也没做什么。然后她就把龙凤被叠起来，放在门口，把电话也拿走，因为电话是她的，然后坐在门口。我说你坐在这里干嘛。她说我要回家。我说那我送你回家，现在已经五点了，等天亮吧……”

　　现状

　　“她现在也不管我了，反正都离不了——离婚，离开，离什么都离不了。”

　　从结婚到现在，15年过去了，黄秋生依然爱喝酒爱跟朋友鬼混，而吴惠珍最终还是没离开他。如今，黄秋生索性过着独居的生活，三个儿子则跟太太一起住。“以前他们都希望我多回去，但现在不太欢迎，因为小孩长大了，有时候我过去，他们反倒要跑了，我要进他们的房间还得先敲门。”虽然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们的婚姻状态，甚至想当然地把吴惠珍形容为一个怨妇，但黄秋生说：“我不怕她，她也不怕我，我们很平等，关系非常好。” 听起来，黄秋生的婚姻观很悲观。“她现在也不管我了，反正都离不了——离婚，离开，离什么都离不了。离不了还管你干嘛，就是这样了。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你管它过程怎么样。”他说，“婚姻真是一件悲壮的事情，根本上就是两个人在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