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中国现代舞的走向

　　近年来，绿茵葱茏的舞苑，可见现代舞朵朵春蕊吐放的春花已经绽放在古老的东方土地上。

　　现代舞是现代派舞蹈的简称，是20世纪初在现代派哲学和现代主义文艺思潮影响下发展起来的一个新的舞种，它摆脱古典芭蕾的程式和束缚，以自然的舞蹈动作、自由地表现思想情感和生活理念。

现代舞是人类进入工业社会的文化产物，近百年来，随着邓肯、拉班、丹尼斯、肖恩、魏格曼、格蕾姆、韩芙莉、坎宁汉等几代人的艰苦卓绝的探索实践，现代舞已发展成为遍布五大洲的世界性舞蹈艺术。

　　当前，随着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进程，现代舞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迅速地崛起与发展，一批青年舞蹈家掀起了探索中国现代舞的潮汐，创作了一批不同凡响的舞作，的确不能不令人对现代舞刮目相看而确认它的存在和价值。

　　为了鼓励现代舞的创作、张扬现代舞已经取得的成绩；为了更好地传播现代舞创作上的科学观念和方法；交流、探讨创作上的得失和体验；进一步推动中国现代舞的健康发展和繁荣，中国舞蹈家协会和中国国际贸易促进会东莞支会将在年内联合举办首届中国现代舞大赛。

　　理论来自现实、又指导现实，现实生活的邃变，必然导致观念的更新与变革，艺术视野的扩延和艺术思维的活跃，也必将促进理性思维的深化、激活创作思维的跳动和嬗进。为此，中国舞蹈家协会舞蹈理论研究委员会于10月22日在京先期召开了“现代舞座谈会”，对“现代舞的内涵与外延”、“现代舞的审美价值与特征”、“中国现代舞的现状与走向”、“现代舞在中国的植根、再创与健康发展”等问题进行了交流、研讨。座谈会由中国舞协主席白淑湘女士和舞协副主席、舞蹈理论研究委员会主任游惠海先生主持。出席座谈会的有：李承祥、赵国政、吕艺生、房进激、朱立人、李福、王同礼、王镇、谭美莲、冯双白、张守和、欧建平、孙龙奎、金星、刘青弋、黄磊、邓林、敖登格日勒、杨大林、张和清等舞界专家人士。

　　崛起与流变：三十年代——开拓，瀛洲沃野第一犁；七十年代——崛起，领异标新二月花；八十年代——复兴，一枝红杏出墙来；九十年代——真谛的寻求，舞蹈本体功能的深掘与现代意识的强化。

　　与会者自中国现代舞的发端，回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吴晓邦、戴爱莲、贾作光等先驱者的第一代实践，播下了中国现代舞的种子。他们以高度的爱国主义激情、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将现代舞的表现技法与火热的现实生活融为一体，创作了《义勇军进行曲》、《饥火》、《网中人》、《思乡曲》等作品，在现代舞的启蒙与传播上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中国土地上第一次开放出现代舞的奇异之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对传统文化的保护与发展，使古典舞、民间舞的发展获得了生机与活力，而与传统相悖逆的现代舞，则长期受到冷落，甚而因政治歧见被视为“异端邪说”而被打入冷宫。

　　1976年我国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经过十年动乱后的重建和现代化大潮的冲击，舞蹈界一批敏感的艺术家，从政治概念的束缚转向对艺术自身发展规律的思考，开始了对舞蹈创作形式和表现手法上的革新与探索，以新的生活视角、新的心理感受形式和独特的结构方法，创作了《刑场上的婚礼》、《割不断的琴弦》等，对长期恪守传统舞蹈观念和线式思维定式进行了冲击和挑战。虽然在激越的主潮中这不过是微而又微的小小变奏，但这对久已积淀浓烈情感又极富创造个性的舞蹈家们无疑是一抹鲜亮的春晖。1980年第一届全国舞蹈比赛，以舞蹈家独立人格充分自觉的选择为前题，从人物内在精神出发，按照人物情感结构舞蹈，创作了《希望》、《海浪》、《无声的歌》、《再见吧，妈妈》等作品，形成了富有鲜明艺术个性，深沉的心理情感和多元审美情趣的创造格局。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又出现《命运》、《绳波》、《蘩漪》、《鸣凤之死》、《黄河魂》、《小溪·江河·大海》、《八圣女》等新作，使中国现代舞成为舞蹈创作中发人深省、令人赞叹的“一枝出墙的红杏”。近年以广东现代舞团成立为标志，成为中国舞蹈界系统学习和全面运用西方现代舞的开端。北京舞蹈学院现代舞专业的建立进一步确立了现代舞与古典舞、民间舞、芭蕾舞并驾齐驱的地位，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

　　与会者认为，中国现代舞崛起在一个广阔的文化背景上，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和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新时期，我国社会的变革、经济的发展和物质生活的变化，使人们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发生了急剧变革，也呼唤着艺术创造标新领异的突破与创新。产生于中国大地的现代舞，源于西方、承于欧美，但又不尽相同。中国现代舞，以表现新时代的风貌、时代意识和人民大众的思想情感为己任；以传统为皈依、以现代为指归；借鉴西方而化为我用，接受传统而敢于扬弃，从中国国情和中国文化出发，创造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舞，正是中国现代舞的探索与寻求的必由之路。

　　特征与界说：黑马、白马、花马，首先它要是马，地域特征和传统文化都不能改变“马”的属性；以非传统舞蹈形式来传达社会和人类的精神信息，乃至传达一切生命信息的舞蹈，即现代舞。

　　与会者就“什么是现代舞？”发表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个人见解与认识。

　　有人认为：现代舞是一个种类，它相对于古典舞、民间舞、芭蕾舞而存在。它摆脱古典芭蕾的程式和束缚，发自于内心情感体验的深沉而自然的舞蹈动作，自由地表现思想情态和对生活的主观感受。

　　有人认为：现代舞是舞蹈艺术的一个流派，是现代派哲学思想、现代派文艺思潮直接影响下发展起来的一种舞蹈，它自然地具备这样两个特质：一是对传统的最极端、最彻底的反叛；二是饱含着艺术家对社会、对人生的独立判断与认识，是艺术家心灵最真诚、最自然、最无拘无束，有时也是最痛苦的显现。

　　有人认为：现代舞是一种实现个性的纯感性的艺术创造，灵感于直觉而沉淀着理性，是一种内心世界、生命情调最直率的表现和袒露。它的最明显的特征是：对传统的反叛、强烈的“自我表现”意识和鲜明的个性与创造精神。

　　有人认为：现代舞是现代派舞蹈的简称，是代表现代世界的观点和态度，是用人体流动为载体表达现代经验、现代体验和现代感知的方式，是一种人体的彻底解放，一种个人内在经验的外化和传达。

　　也有人认为：现代舞是一种精神，一种对旧事物摧枯拉朽的精神，这种现代舞精神本身就具有超前思维和先锋意识。现代舞的真谛就是“对人类状况的关切”，如琼斯的《绿桌》、李蒙的《弥撒》、肖恩的工人题材作品及最近看到的《国家的教堂》等，都是密切关心当代社会与人类生存的同步，因此，现代舞的真髓就是严肃地直面社会、直面人生。

　　有人认为：现代舞的艺术现象是十分复杂的，其中出现所谓表现主义、象征主义、心理派、抽象派和后现代派等，都是和现代主义相适应的流派，各派都有自己的探索和追求，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反对传统观念在艺术上的统治，以传统的叛逆自居。

　　也有人提出“当代舞蹈”的概念，包括当代人创作的以古典舞、民间舞、芭蕾舞、现代舞为素材、语汇和结构方式的当代作品。现代舞可以以宽泛的概念包括以现代情感、现代技法、现代意识创作的一切舞作。狭意的概念则是：以非传统舞蹈形式来传达社会和人类精神信息，乃至传达一切生命信息的舞蹈，则为现代舞。

　　现代中国舞与中国现代舞：以中国舞蹈家为创作主体，以中国传统文化与意识为背景和底蕴，借鉴西方现代舞的训练方法、创作技巧、语言体系和表演意念的舞蹈作品为中国现代舞；建构中国现代舞体系中，要正确认识和把握“对欧美现代舞本质精髓的吸收与借鉴”和“对传统文化根基的承继与异变”的关系。

　　与会者认为：中国现代舞的“中国”两字是定语、现代舞是主语，因而中国现代舞首先必须是现代舞。中国现代舞只不过是当中国人把西方现代舞引进后，从创作立意到神韵舒张、到语言表达，烙印下具有中国的特色而已。

　　近年广东现代舞团与北京舞蹈学院现代舞班相继创作了《太极印象》、《不眠夜》、《秋水伊人》、《椅子的传说》等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舞作，引起了世人的瞩目，并通过文化交流的互访，在国际舞坛上为中国人民和中国文化树立起崭新的形象。88年《鸣凤之死》参加东京国际现代舞大赛获金奖第一名，91年广东现代舞团参加巴黎国际现代舞大赛，力挫群雄，捧回了金牌。实践证明中国人经过艰苦努力，完全可以在这个起源于西方的舞蹈领域里，达到世界先进水平，而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与西方现代舞蹈的语汇的完美融合也说明了，西方现代舞完全可以扎根于中国的文化沃土。

　　与会者指出：中国是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泱泱古国，由于历史传统的不同、社会制度的不同、人文背景的不同，决定了价值观念、价值取向和审美理想的差异，这就决定了现代舞在中国的立足和植根必须符合中国的价值观念和价值取向。要积极提倡和鼓励创作中国题材、特别是当代题材的作品，反映健康心态和创新意识；要在伦理道德观念上符合中国的国情和文化背景；语汇的选择与运用上鼓励以传统舞汇为材质，又不失现代舞的属性，即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现代舞；此外重要的一点就是中国现代舞的诉求效果是观众的接受、理解与参与，艺术家的个性表现要成为观众接受和理解作品的积极因素。否则曲高和寡或晦淫晦涩都将使中国现代舞的发展造成极大的阻碍和曲折的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