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舞集的故事--如何挑战世俗，引领风潮

　　云门舞集的故事

　　这是关于一群年轻人，如何挑战世俗，引领风潮的故事。

　　这是关于台湾的舞团，如何在世界的舞蹈版图上，

　　发光发热，让外国人仰望的故事。

　　中国人编舞，中国人跳给中国人看

　　云门一九七三年的首演

　　一九七三年十月二日，台北市中山堂门外，人头钻动。

　　一个叫做「云门舞集」的现代舞团首度公演。两场门票三千张早已售完。戏院外，黄牛出没。

　　现代舞是个新名词，整个社会事实上不熟悉。有人以为是迪斯科，也有舞蹈界的大老说那是洋人的玩意儿：「屁股碰屁股，奶子碰奶子」。许多人是冲着编舞家来的。这个人早慧，二十一岁就已经出版两部备受好评的小说，《蝉》与《变形虹》，拥有大批的读者。他们好奇，这个改行去跳舞的作家，到底会跳出什么东西来。

　　更重要的也许是，这个年轻人从《左传》中找出这句话：「黄帝时，大容作云门，大卷…」以中国最古老的舞名作为二十世纪台湾现代舞团的名字。他还说，云门舞集要「中国人作曲，中国人编舞，中国人跳给中国人看」。跳舞就跳舞，还分西洋和中国，有些人觉得怪新鲜的。但是在六、七○年代，从欧美流行歌曲到好莱坞电影甚至文学绘画，受到严重西方影响的台北，这个作家、编舞家所提出来的民族性艺术的话语，让他们动容，觉得必须来看云门舞集的演出。

　　在那个时代，中山堂是台北最好的表演场所。但是跟所有的表演一样，延迟开始，吵吵闹闹，摄影的镁光灯常为表演的灯光加油添醋。云门的门票书明：「准时开始，迟到观众中场才得就席」。说到做到，八点整，入口处就关了，因此门口有一大堆人在那边徘徊。

　　在剧院里，以敦煌造型入舞的《风景》幕一开，镁光灯此起彼落。古装的男舞者拉起舞伴往后台走。在观众的惊愕中，他在后台宣布：「因为有人摄影，影响观众欣赏的情趣和演员专注的心情，所以我们必须落幕重来。」台下响起热烈的支持掌声。演出中再也没有人摄影。

　　这场以全部中国现代作曲家乐曲入舞的表演，从《风景》到《乌龙院》，一出比一出引人注目。不是大家熟悉的京剧，不是民间舞，也不完全像西方的舞蹈，舞者精力十足，舍命拼搏，不管看得懂不懂，观众完全被舞台上投入的演出，焕发的精神所感动，终场的掌声回响了十几分钟。第二天的报纸宣称这是「中国舞乐复兴的先声」。

　　「这位年轻舞蹈家，给我和整个台湾社会都上了一课。」当时是学生的观众，后来成为知名出版集团经营者的詹宏志如此记述，「在那之前，从来没有人或课本告诉我，观赏艺术表演有其严谨的纪律；我不知道，看舞蹈不可以照相，不可以和邻座讨论，不可以嗑瓜子、喝汽水。」

　　这位以年轻的盛气建立剧院纪律，开创舞蹈新局的初生之犊叫做林怀民。那年他二十六岁。

　　中山堂的「落幕重来」开启了云门三十四年的灿烂历程，也影响了台湾现代表演艺术，乃至整个社会的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