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孙树培回忆“还珠”十年 只余“冷漠”二字

　　1997年，一部名为《还珠格格》的电视剧风靡全中国，其万人空巷的盛况只有更久之前的中国第一部室内剧《渴望》可以与之媲美，当时甚至还有报道说“还珠”播放的那段时间全国的犯罪率都比往年减少了。如今十年过去，最近很多人开始在网络上自发地纪念“还珠”，用一篇篇充满温情的文章回忆那段曾与“还珠”相伴的日子。

　　“这有什么好纪念的？”当本报记者就此昨晚致电《还珠格格》导演孙树培，他第一句话竟下意识地如是脱口而出。是什么让这位“还珠之父”对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如此冷漠？一番谈话下来，才领悟冷漠的原来并不是孙树培，而是那些从“还珠”剧组一夜成名的人们。

　　“还珠”就是“庶出”的

　　“这只是一部戏而已，跟其他戏的不同仅在于它更能卖钱。再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孙树培说，语气中似乎透着看破世事的灰心。问他“还珠”的成功经验以及为什么十年来圈内再没有如此受欢迎之作的原因，孙树培也只是平淡地分析：“可能那个时候这样的题材少吧——当时有哪部戏会把一个女孩子塑造成那个样子呢？所以观众觉得新鲜。后来很多人模仿我，但已经不可能像‘还珠’那么红了，因为他们没赶在第一个。”孙树培说，他相信电视剧界每过个几年就会冒出一部与众不同的作品，从而引领潮流，“只是下一部作品还没出现而已”。但是，“还珠”的“无大腕走红模式”，如今要走的话会难得多，“以前电视剧少，容易卖，今天你要是没有一两个大腕，谁会理你呢？！”

　　话说开了，孙树培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他开始谈到当时“还珠”成功的另一个原因。“当时跟‘还珠’一起投拍的琼瑶戏还有一部《苍天有泪》，后者的投资比‘还珠’不知大多少倍，还有很多朱茵(朱茵新闻,朱茵音乐,朱茵说吧)、焦恩俊(焦恩俊新闻,焦恩俊音乐,焦恩俊说吧)等明星。‘还珠’是宫廷戏，可我们连故宫的门都没摸到过，内景外景都是在承德拍的。”孙树培坦言，他当时拍“还珠”时很有点赌气的心理，想证明自己这个“庶出”的孩子不比“正出”的差劲。但后来他发现，原来不受关注也有不受关注的好处，因为他可以尽情地自由发挥。“现在再也没有那么自由的拍摄环境了。”孙树培感慨，“电视剧导演就是这样，制片人永远都比你高一头。”

　　苏有朋沾了“小燕子”的光

　　《还珠格格》被称为琼瑶的“转型之作”。但从孙树培的回忆中，得出的结论却似乎是——其实她从来就没有转型过。虽然孙树培希望自己的实话不要伤害别人，并反复强调“琼瑶的剧本”很出色，但对于很多观众看过原著后得出的答案——“紫薇”才是第一女主人公，孙树培却只有认同。琼瑶永远最擅长刻画那种柔情似水的女子，孙树培承认，是他的后期“加工”让“小燕子”成了最大的主角。如此，整个还珠的阵容排序便发生了变化。孙树培透露：“苏有朋原本连第二男主角都不是，因为第一男主角是‘尔康’周杰(周杰新闻,周杰说吧)，第二男主角是‘皇阿玛’张铁林(张铁林新闻,张铁林说吧)，苏有朋顶多排到第三。但是跟他配戏的是‘小燕子’，所以他很幸运。跟他同来自小虎队(小虎队新闻,小虎队音乐,小虎队说吧)的陈志朋后来为什么没他那么红？因为他扮演的是‘尔康’的兄弟，整个角色已经偏离了主线。”

　　如此说来，孙树培才是“捧红”赵薇(赵薇新闻,赵薇音乐,赵薇说吧)的最大功臣，而不是一般人以为的琼瑶。事实上，照孙树培的回忆，《还珠格格》再第一部拍摄的时候，琼瑶甚至一次都没来内地探过班，因为她当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苍天有泪》上。后来“还珠”大赚并开拍第二部的时候，她才亲自到剧组视察来了。

　　第三部把“还珠”给拍“死”了

　　有很多人至今搞不清楚《还珠格格》的导演究竟是谁，因为第二部的“导演”一栏，孙树培的名字前头还有个李平。孙树培解释，李平是投资方找来代替他的，“我猜可能是因为我在拍第一部的时候太不‘听话’了——当时制片人不认同我的拍法，觉得我把戏给拍坏了，可是我还是坚持己见。”在拍摄第二部的时候，孙树培一直带着李平，因此后来他的很多朋友都认为，他应该给自己挂上“总导演”的名头，给李平挂个“执行导演”。但孙树培认为“这些并不重要”，而且十年来从来没有埋怨过。他坦言，自己年轻时也曾对名利在乎过，“后来年纪大了，就突然想通了”。相比起虚名，孙树培更耿耿于怀的是自己并没有参与的第三部，“‘小燕子’都结婚了，还有什么好拍的，为什么趁早收手，给大家留个美好的回忆呢？”虽然第三部投资巨大，还找了狄龙等大腕，但孙树培还是认为，“它把‘还珠’给彻底拍死了，连一点值得回忆的余地都没有留”。

　　“还珠”第三部的拍摄，无疑是一个功利的选择。而“还珠”这个原本很单纯的团队，在大富大贵之后也开始慢慢变味了。孙树培说，这些年他老听见有“还珠”的各类“功臣”冒出来说话，他都当热闹看着，直到有人说赵薇用500万元换角色，他才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赵薇也不容易，为什么要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去打压一个女孩子呢？”

　　曾想过拍现代版“还珠”

　　赵薇的500元换角传闻，孙树培是剧组里唯一一个帮她澄清的。但是问到事后赵薇有没有致电感谢他，孙树培的答案却是轻叹一声。他说：“这么多年，接触了这么多剧组，所有人都会在拍完戏后打打电话聚聚会，只有‘还珠’是例外。这就是为什么我听到外面有那么多人在纪念‘还珠’，心情复杂的原因。”说起这他还透露，当年在拍完《还珠》之后，自己曾试图召集原班人马拍一部现代戏，甚至连本子他都写好了，但是这个计划却至今未付诸行动。孙树培解释：“他们都红了，我想我应该没有能力把他们再叫到一起了，何况我也怕别人说我是靠他们赚钱。”更惊人的事实是，不光这个流产的计划，十年来孙树培没有再跟戏中的主演再合作过哪怕一次，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有时候我会反省，是不是当初我对他们太严厉了，让他们觉得我得罪了他们。”孙树培说。当年，剧组里的几个孩子都没有演过戏，他手把手地教他们，有时候难免语气严厉。但是，他对他们的呵护更多。孙树培回忆，当时苏有朋不懂演戏，老被周杰压着，免不了闹情绪，是他半夜三更找苏有朋谈心。还有林心如(林心如新闻,林心如音乐,林心如说吧)，琼瑶曾铁了心要换她下来，甚至连回台湾的机票都帮她买好了，又是孙树培冒着跟琼瑶闹翻的危险，最终留下了她。可是，对于这个曾在他们星路的起跑点扶过他们一把的人，这几个人成名后却谁也没提过他。

　　范冰冰是唯一给我打电话的

　　唯一经常打电话给孙树培的人是范冰冰(范冰冰新闻,范冰冰音乐,范冰冰说吧)，恐怕这是谁都想不到的。更让孙树培感到难得的是，这些问候的电话是来自她成名之后。早前孙树培在横店拍《庚子风云》，范冰冰还主动提出客串，一分片酬都没有收。“说实话，当初范冰冰是从我手上得利最少的一个，但是现在，却只有她一个还认为自己是来自‘还珠’的人。”孙树培感慨道。他说奇怪的是，他发现这五个人（指赵薇、林心如、周杰、苏有朋和范冰冰）里头，范冰冰正好也是唯一一个在走上坡路的，“我想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吧——她懂得做人。”

　　“他们都红得太快了。刚刚学会走，人们就以为他们是天才儿童，让他们跑，问题是他们连基础都还没有打好。”孙树培说，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这些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从他们对待“还珠”的态度便可以推测出他们的心态。“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放不开，不开心。很多人看着他们风光，但是我觉得他们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在孙树培看来，做人是娱乐圈人顶顶重要的修为之一，“因为再有才的人都有跌倒的时候。会做人的人永远有人拉你一把，不懂做人的人不但没人拉，别人还会在你身上踩一脚。假如所有‘还珠’的人能团结在一起，集合起大家的力量，那么我想现在他们每个人都会更红，而且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孙树培说，今天他说的这些都是他一直埋在心里的，“不说，是因为不想伤害那些孩子”。但是在这“还珠”十年纪念的日子里，他终于忍不住了，“我希望他们能静下心听一听我的话，想想什么叫惜缘和豁达。或许再过个十年，他们会真正明白，但我怕到那一天就会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