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得主《图雅的婚事》终于确定4月13日全国上映。发行方称该片不仅在主流院线上档,还将在数字院线、二级市场、农村数字放映等系统中相继推出。作为国外获奖的艺术电影首次享受大片规格进入市场,导演王全安表示,就像上场前的拳击手,特别兴奋。
无论大事小事,陕西人都习惯于把干的事情当成一门手艺、一个活来干。说着通俗,内里却有一份敬业、自律和自信。陕西导演王全安说,导演就该把电影这份活儿做好。话里有对职业的尊敬。王全安从演员到电影学院学导演,毕业十年才开始拍电影,一共拍了三部,《月蚀》、《惊蛰》到嫁夫养夫的《图雅的婚事》,国外拿的奖一个比一个有影响。王全安是有意让自己的节奏放慢,他说,这辈子要以导演为终身职业,我要给自己足够的储备力量。
剧本都是自己写,第三部电影抱上了柏林的金熊,让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第六代们和勤勤恳恳的年轻导演们很羡慕。可王全安从不吵吵着说自己,他愿意用电影说话,“如果站在作品前说话就成相声演员了。”他把自己走过的路看成是一个酒量的问题,“你有了多大的酒量,才能喝多少酒,也需要个过程。”他把他的电影看成是女人,有个性和内涵最吸引人。
王全安
电影《月蚀》获莫斯科电影节评委大奖2003年电影《惊蛰》入选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2005年
拿到《白鹿原》拍摄权
2007年
电影《图雅的婚事》
获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图为:3月31日,王全安携余男在香港宣传《图雅》
《图雅的婚事》导演:王全安编剧:芦苇王全安摄影指导:卢茨(德国)主演:余男影片长度:96分钟
对话
记者:你的前两部电影《月蚀》和《惊蛰》也在不同的电影节上有收获,那个时候怎么没见你想在国内市场上下力试一试?
王:对我来说,拍电影就是爬楼梯,没有捷径,我不想通过讲述扯上一句口号或者一个理论来蒙骗观众,人总是从年轻时自我,逐渐走向成熟、客观。当初我很年轻,以为整个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个人观点,成熟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个人永远无法凌驾于别人之上。拍第二部影片《惊蛰》突然理解了很多东西,电影应该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电影院,所以,我送《惊蛰》去参加金鸡奖,没想到和国外电影节得到的反应实在是差异太大了,说实话,金鸡奖上,我听到的赞扬声不多,实在是演员余男表演好,才勉强给了最佳女演员奖。
记者:一部影片,国内外不同反响,在这样刺激的反差前,你得出了怎样的结论?
王:我真正开始清醒考虑,必须走出小我。虽然走出小我,就会显得无力,但电影不是个人喜好的东西。
记者:电影走出小我,意味着开始走向大众,你为什么觉得走出小我,反而觉得无力?
王:我一直认为小成本的艺术片能激发你的表达,大制作容易让人的创作力有松懈,就像人们现在对这些大片不满,我觉得很正常。大片本来就是平衡多方面的作品,很难拍出个性饱满的作品,因为它不允许个性发挥。
记者:现在把你的三部影片连贯下来看,到了《图雅的婚事》,你处于一种怎样的创作心态?
王:把电影能在电影院看当成目的,电影是让人看的,我正处于这样一个阶段。
记者:你拍的三部电影都是小成本的艺术片,像这样在国外拿上奖的小成本电影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的资金回收渠道应该不会赔钱,《图雅的婚事》拿的又是大奖,这意味着你以后拍电影找投资不成问题,其实继续走这条路很稳妥,现在又何必来市场冒险?
王:电影作为娱乐是最自然最恰当的,如果电影只停在文化艺术活动上其实很难生存壮大,真正好的电影应该通过娱乐人来传达寓意,它的基础应该是商业的。让更多观众了解看到我的电影,并不是说我要完全改变自己的拍摄风格,从艺术片走向商业片。我觉得电影的形式和内涵不能分开,看我们有没有能力把商业和艺术两个东西恰当平衡在一起?电影本身就是商业和艺术的综合体,我们要尊重电影本身,也要尊重观众,这是对我们有没有能力拍电影的检验,对我来说意味着要再上一个台阶。
记者:你怎样看待现在市场上大规模的商业片探索?
王:中国电影向商业片过渡发展很快,可惜以前我们没有商业片的教育和训练,像张艺谋(张艺谋新闻,张艺谋说吧)这样的大导演,也是拍艺术片积累的声誉,商业片比艺术片更难拍,商业片对创作人员的职业素质要求更高,商业片探索,大家各有各的功能,电影最后应该成熟在商业上,这是任何一个导演都逃不掉的。
记者:你从演员起身当导演,一直偏重艺术片的训练,现在要求自己的电影要面对观众,有什么过硬的招数做好市场探索?
王:好的艺术片应该有广泛的观众群,现在艺术片没有市场,有体制有院线的问题,有商业片对艺术片的挤压,这些说法都有一定道理,但根本问题还是电影的表达形式有欠缺,所以观众不喜欢看艺术片很正常,观众看的就是电影,好不好看是前提,《石头》好看,观众自然会看。我觉得我自己拍不好纯粹意义上的商业片,我要把艺术片这个类型的电影拍得更好看,更饱满,包括商业上的成功,让更多的人愿意关注它,关注多了自然就有市场了,这应该是我努力的方向。
记者:艺术片难打开市场,被有些导演斥为观众欣赏水平低,你怎样看待导演和观众的关系?
王:导演和观众就像恋爱一样,观众不喜欢你,一定是你不可爱,你的魅力不够,不是他的问题。
记者:《白鹿原》拍摄搁浅,是否也是源于你现在创作心态上的变化?
王:说实话,我已经有一二年没有和制片方联系了,在创作上,如何表达《白鹿原》,如何使之商业化,我们有分歧,我希望电影《白鹿原》是一部质感鲜活,而不是很久远的历史,有现实的冲击力,在这个意义上呈现才能焕发出生命力,否则很难对现在有冲击,而且现在的整体环境对拍这部电影来说不够松弛,越往后等等,越成熟。所以目前我先坚持自己的拍摄计划,4月份先启动拍摄余男的《纺织姑娘》。
记者:又是一部女性故事,你的电影为什么对女性题材情有独钟?
王:拍女性比较舒服、祥和。女性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归纳在本质上,她们角色单一,人更纯粹,她们的痛苦和快乐比男性更强烈,男性身上有社会角色,有比女性更宏大的含义,也容易口是心非,我喜欢刻画有色彩的人物,女性更适合我表达。
记者:你的电影为什么总是用余男一个女演员?
王:我觉得她的面孔有很强的可塑性,而且她有职业技能,能演出内涵,而不是卖弄风情,我觉得余男是局限在演技上的演员,就像我只把自己局限在电影。我觉得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都要用电影说话,不能跳到作品前面,越靠前越没有力量,越靠后越有力量,我和余男都很低调,拍电影和演电影一样,是一个人的活动,一群人在一起,得不到力量,得不到自我保护,这是我们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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