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周的票房冠军《300勇士》,这个礼拜被“忍者神龟”一脚踢飞了。表面上,权杖易手,实际上,两部片子都是从漫画改编过来的。似乎如今能让美国人民热情高涨的影片,也只有这类motion pictures——“会动的漫画”了。
跟《300勇士》这样的漫画电影较真,争辩史实问题,是否太实心眼儿也太小心眼儿了?反正,伊朗人民就生气了,虽然后果算不上很严重。《300勇士》不仅在伊朗成了禁片(理由是歪曲波斯人的光辉形象),在美国国内也被那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影评人狠狠揭批,理由嘛,除了美学的以外,当然也有历史的,比如指出波斯大军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犀牛、大象,而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其实是个大胡子,一直坐在御辇上观战,而不像电影里刻画的那样是个光头,还在战场上撒欢。
出现这些批评本是意料中事,谁曾想,有人较真,就有人更较真。斯坦福大学的历史教授、《独一无二的战争:雅典人和斯巴达人怎么打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一书的作者维克多·戴维斯·汉森站出来,为影片辩护。他说,没错,电影是有些地方与真实历史不符,可符合的地方也不少啊!比如薛西斯派人捎信给希腊守军,说波斯兵多得数不清,光是射出的箭矢就能把太阳遮住,而人却嘲笑说:“那太好了,我们就在阴凉里杀个痛快吧。”这话就是从希罗多德、普鲁塔克他们的史书里照搬的。汉森教授有点心虚,又补充说,《300勇士》本来就跟前两年的《特洛伊》啊、《亚历山大》啊这些现实主义的历史片不同,大伙当漫画书、当电子游戏看看也就完了。
汉森的辩辞自然是无力的。如果说《300勇士》符合史实的地方也不少,那周星驰(周星驰新闻,周星驰说吧)主演的《鹿鼎记》也可以算历史影片,王家卫(王家卫新闻,王家卫说吧)导演的《东邪西毒》也可以算忠实于原著了。至于拿《特洛伊》、《亚历山大》说事儿,则更显得没出息,就像逃一百步的夸逃五十步的说:您老真有定力。
是,我们当然能把《300勇士》当成漫画书或电子游戏,我们也没把它当别的,问题是时至今日,除了漫画书或电子游戏提供的版本,还有几个人知道历史上真正发生过什么?还有几个人知道历史上的周瑜其实比诸葛亮岁数大?想拍一个战争的大场面,何不随便开辟一处名字古怪的大陆,玄幻故事里可以随便填满光荣与梦想,有本事可以自己捏一套《魔戒》式的世界。何必截一段历史,把它剁得面目全非,拌上葱姜肉末,再酿回原先那只蟹壳呢?这才是真正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
跟影像比起来,文本永远是弱势的;跟传奇比起来,真相永远是弱势的。世上本来有历史,改的人多了,也就没了历史。以后,一提五代十国,我们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夜宴》与《满城尽带黄金甲》,威风赫赫的统治者,一会和契丹接壤,一会又把人犯流放到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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