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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浮世绘——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

  随着几乎不再是乐音的轰鸣,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的影像被黑屏的字幕代替,观众渐渐散去,我还在座位上啜泣。上一次这么掉眼泪是看以色列剧团演出的改编自契诃夫的《安魂曲》。这种身体上、情绪上的震动不是出于同情,《姨妈》中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很卡通,描写的都是市井小人物,他们没有能动的影响力,也都是守法公民,顶多有些虚荣心,最有害的武器顶多是流言和吵架,他们相互戒备、伤害,也相互取暖、宽容。

片中每个人物性格都很极端,兼有可恨、可怜、可爱,加上喜剧反讽,电影产生陌生化效果,无论对于自恋或自省的观看方式,《姨妈》让观众产生的认同不是直接的,而是间接的。《姨妈》不像灾难片、恐怖片等类型片让你神经勃立,戏剧型的电影有这种特质,而《姨妈》很像小说型电影,没有对诗意影像的膜拜,而是克制着激情,清晰地叙述。整个电影中集装了很多灵气,稠密得前一个还没消化,后一个已经接踵而来。如同土耳其的细密画,每一笔触都有它的微妙,我若不全神贯注,都会遗漏它某处的陡峭。片中穿插的各个事件不具有直接的杀伤性,但是其残酷触目惊心,它也没有救赎的崇高感,而人与人之间慰藉,如同空气和水那般充满本质感,润物细无声。

  片中主人公姨妈五十多岁,上过大学,作派间不时要强调,她是受过教育的,但是除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英语,满身都是小市民气。影片漫画式地勾勒了一个满身怪癖的老女人:她小气,怕费电,家电都成了摆设,和自己的外甥AA制算账;大批量养鸟养鱼打发寂寞;和邻居水太太貌合神离,互相窥视、互相提防。水太太本是和姨妈同样寂寥的老女人,每日高唱卡拉OK,换假发像换衣服一样,打扮得美美的,尽管独自妖娆,也不免惹得姨妈嫉妒。

  姨妈虽然小气,市井气,好管闲事,但对美好有向往。她自己不宽裕,核实农村妇女金永花女儿患呼吸衰竭的绝症后,毅然帮助。金永花的故事比重不大,但是分量不小。对于没有任何保障的民工而言,女儿的绝症就是灭顶之灾。她为了弄钱给女儿去打架、碰瓷儿,直至最后不堪重负杀死女儿。法律在这个时候滞后地实施了它的正义,金永花的老公想托人帮忙,却去找没权没势的姨妈,这既在故事结构上起了交代作用,又说明了民工的诉求无门。史可扮演的永花很筋道,瞬间爆发收敛:她吃馄饨的饕餮,碰瓷前物色车主的眼神,骗了钱后哼着小曲拎着活鱼的混混仪态,之后监狱一场的黯然神伤,均有铅华洗尽后显出的奇锋。姨妈的同情也好,后来骗子潘知常对姨妈的同情也好,都无力回天他人的苦楚。《姨妈》中充满相互摩擦的他者,每个人却各自挣扎着命运。如果说没有英雄的时代,人没有命运,但是在“知其不可而为之”中间,不是英雄的人因为意志的那一点点偏执,而有了苦涩的命运。

  姨妈和风流倜傥的潘知常之间的一段韵事虽然伤心,却是她少有的与他人真正沟通的时间,但也带来了姨妈在道德和经济上的多重窘迫。她喜欢上潘知常,是被他的京剧唱段《锁麟囊》和谈吐不凡吸引。他的风雅楚辞几乎沦落为文化口红,在女人面前唏嘘一番,之后骗点钱就人间蒸发。潘知常的穿着挺讲究,不时有些马甲、领带、小丝巾的装饰,支撑着已经没落的书香门面——他在天桥上指给姨妈看,他曾经住的房子已被拆了。两个中老年人已经到了一个年纪,不会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日常与恶习,那不过是两个在粗糙生活中有唯美愿望的人的相互慰藉,在一起“做戏”和回忆。为了避免邻居水太太发现他们同在屋子里,他们不慎憋死了她的猫,由此间接导致了水太太的死。她的死是整个电影基调的转折点,姨妈得知消息后,悄悄地,但郑重地埋葬了冻在冰箱里的猫。这个行为有着双重含义:一是掩埋自己(间接)杀人的凶器,二是祭奠水太太的死。姨妈不惜把自己用于投资的墓地给猫使用。这时她才得知潘知常以投资墓地为名,与人合伙骗走了她的全部积蓄。在骗局露馅后,哪怕是故伎重演,潘知常也不失风度,看姨妈打着响鼾熟睡一整夜,释放了自己的悔意,再逃之夭夭,连逃跑都要从容不迫,美艳而决绝。终于有了一个男人,能和姨妈谈“只恨此身非我有”,分享高雅生活的愿望,他却骗了她。

  当年姨妈由于知青下乡嫁给一个没文化的当地工人,落实返城政策时,她为了回上海不惜抛夫弃女,“如同赶着相亲,连头都没有回”就走了。她在上海街坊面前佯称自己有海外亲戚,对自己在东北有家小讳莫如深。那是和一个城市的相恋,与城市共守他的热闹和寂寥。上海的故人虽然彬彬,但真伪难辨。等她老了,钱被骗走了,病殃殃的时候,又回到东北。《姨妈》也是关于大上海和鞍山的双城记。东北的粗糙中有踏实的东西,如同东北的天气,凛冽,但有烫人的暖气。尽管姨妈得到男人和女儿的大度接纳,但他们之间却注定依然无法交流。电影最后,姨妈在大冷天里,守着卖鞋的小摊铺,收音机里传来了《锁麟囊》,风中啃着大馒头的姨妈,不知是否感慨恍如隔世?

  他人是我的地狱,交流的不可能不仅存在于姨妈和分别十多年的女儿之间,也存在于姨妈和外甥之间,姨妈原谅了小宽宽的失踪游戏和绑架游戏,把他送回老家。宽宽留下手机作为礼物,也暗含了交流的愿望。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个超现实的通感:姨妈和宽宽都在夜里看到了大得可以挤破窗棂的月亮。姨妈正告别了潘知常的不可能的爱,宽宽则无法表白对小太妹飞飞的爱:“我爱她,但是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爱我,因为我是瘸子。”那月亮都是告别前夜的月亮,姨妈将离上海,宽宽将去国外。也许离奇大的满月只是照亮人的梦,而没有照亮道路。

  宽宽心仪的小太妹飞飞和水太太的猫同名,但是她可不会是别人的宠物,相反把自己的疯外婆当成类“宠物”。因为外婆疏忽,飞飞小时候被炉子烫毁了半张脸,她用最炫最嚣张的发型遮掩。她与外婆之间建立了一种怪异的关系,她们相依为命,唯一的交流方式是飞飞的口哨。外婆像奴隶一样遵守口哨,而飞飞也在这种遵守中被奴役。

  尽管《姨妈》中充满了种种不可能的交流,不可能的情感,芥蒂纠缠,但是人与人之间又互相取暖,互相宽容,在绝境和困境中寻找出路。姨妈和宽宽和解;姨妈用忏悔表达了对水太太的负疚;她没有追究潘知常;她的女儿和前夫也接纳了日近年老体衰的她;飞飞把外婆送进了疯人院,开始自食其力的生活……整个电影提供了一种超越日常伦理的人际关系,让我联想到阿莫多瓦的《回归》,那里的女性交织在爱与怨之间,却建立一个超越了法度和伦理的理想国,以继续生活向生活致敬,那里的乱伦和谋杀都没有得到法律的惩罚,甚至没有他人得知并且追究。似乎人类在阿莫多瓦那里没有资格去惩罚,尽管人们声称要通过惩罚实现公正。《回归》中的女人们用非量化的方式,幽灵的方式(母亲被以为是鬼),关照罪与暴力之后残余的世界,包括关照被自己直接或间接伤害过的人。阿莫多瓦的《对她说》在我看来也渗透了类似的主题。

  从结构上看,《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其实很严谨,并非它声称的那么“后现代”。几个生命以姨妈为线索贯穿起来,但不是糖葫芦式的简单串联,而是如同一个交叉小径的花园。电影在人物之间、关系之间建立了许多同类与对照,每个故事的前后各有所交待,首尾自身呼应,又推进整个故事的进程。例如表面上看,姨妈从上海到东北是单向度的,但是故事交待了姨妈离弃丈夫女儿回上海的前史,上海成了中间站;然而结尾收音机传来的《锁麟囊》让人联想到潘知常,东北又被上海的记忆包围。类似的叙述方式充满在各个小径的交叉点,因而电影的叙述与其说后现代,不如说很现代。

  目前的中国电影包含两种主流:一种是视觉化盛筵型的电影,它们占领国内市场,如《满城尽带黄金甲》;另一种是在某种程度上符合西方价值预设,反映意识形态,文化、民族、社会冲突和变迁的电影,如《图雅的婚事》,《三峡好人》。《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两种都不像,《姨妈》叙事复杂,影调朴实,虽然有明星,也无法进入第一阵营;它的卡通化呈现的“沉默的大多数”太具有本土特色,更接近鲁迅先生当年批判的缺少历史和阶级意识的“永恒之人性”,不生活在中国怕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微妙,所以也无法进入第二阵营。不知这是《姨妈》的尴尬,还是胜利。《姨妈》不是那种专门赚人眼泪的情节剧(Melodrama),它虽然有类型化的人物,“在气质上兼有伤感和乐观”,还有推波助澜的音乐,电影作曲不强调复调的和谐,倒是显出市井的杂乱和生命的强音。这种强音不是来自于意志和理性,而是来自于纯粹的生命力。偶尔音乐随着故事激荡开来的时候,几乎瞬间淹没画面,然后又隐退。《姨妈》中没有明明白白的是非,在整个电影叙述和视角中也没有丝毫的道德优越感,甚至还有些许羞愧。在某种意义上,它拒斥伪启蒙式的道德监护。它不怀揣任何确定的价值,如果价值在事件之后判断,那么《姨妈》把我们牵引到事件之前。《姨妈》既写实,又超现实。既斑斓,又黑色。既喜剧,又是大悲剧。于是委琐也罢、背弃也罢,片中那些生命中虽然随波逐流,却仍然保存善根的人,深深打动我。或许《姨妈》结尾处能再次将悲喜翻转,如同片中无处不在的反讽,能让那些流泪的观众在悲伤中破涕为笑。   王歌

(责任编辑: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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