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薪尝胆》人物故事独特 勾践更有人类意义

　　二零零一年，我到杭州谈剧本《天下粮仓》，空余时间与该剧的剧本策划、我的文友小说家李森祥聊起了古越历史多奇人，尤其是勾践的“卧薪尝胆”最为奇特。我记忆的盒子也突然打开了：儿时，我家墙上的年画，就有过“卧薪尝胆”。

　　二零零三年初，李森祥寄来了他的近三万字的剧本大纲，我一口气读完，当天就让朋友王仍林借了二十万飞到杭州买下剧本大纲。后来我用手机给吴子牛发了个短信：从该大纲的风貌看，它的历史含量、文化含量、精神含量、哲学含量，使近几年的电视剧难有出其右者。子牛复信，非常赞同我的观点。

　　一、 人物的独特，故事的奇特

　　近二十年来我们的电视剧中表现帝王的实在不少，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康熙、雍正、乾隆，制作者们多是从他们的雄才大略、驭臣之术、情感生活切入，写来写去总也跳不出那几个套路。惟独勾践这个人物差异极大，他三年为奴，尝粪问疾，二十年卧薪尝胆、励精图治，能吃人所不能吃之苦，忍人所不能忍之辱，百折不挠的精神，坚韧不拔的意志，最终以弱小的越国打败了强大的吴国，创下以弱胜强、以卵击石的神话！是一个大写的人！

　　在零五年秋天，剧组刚成立不久，我岳父打来电话，告诉我《茅盾文集》中有茅盾先生一篇文章谈及“卧薪尝胆”。我赶快找来看了，茅盾先生那篇文章的题目叫“关于历史和历史剧——从《卧薪尝胆》的许多不同剧本谈起”。茅盾先生在这篇近十万字的文章中提到，在一九六零年秋天到一九六一年春天，全国数以百计的剧院和剧团上演了根据春秋时期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改编的剧目。我很吃惊，也更加庆幸自己四十年后也抓了这样一个好题材！心理很简单：在我之前，曾经还有那么多前辈都看到了这个题材独到的可开掘的极高的思想和艺术价值的前景！有那么多前辈在帮我佐证，我的风险更小了，更加自信了。

　　二、勾践更有人类意义

　　这是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的著名评论家白烨先生对《卧薪尝胆》剧本的评语。乍一听，这话似乎很大，细细想来，恰如其分。因为世界帝王史上还不曾出现第二个像勾践这样奇特的人生经历，超人的精神与意志，没一个帝王三年为奴、尝人粪便，受尽凌辱！回国后，二十年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发奋图强，最终以弱小的国家打败强大的敌人！在他百折不挠的精神意志面前，许多不可能都变为可能！面对勾践，面对“卧薪尝胆”，由不得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测试欲望：人的生理极限、心理极限、意志极限到底在哪里？所以，说它更有人类意义，一点不过分！

　　作为一个制片人，六年来，从策划到剧本出笼，到搭建制作队伍拍摄完成，宣传等等，甘苦历历在目，但《卧薪尝胆》的故事却像一坛老酒，醇香不尽，令人思考不尽。

　　三、勾践“能忍人不能忍之辱”

　　我在许多场合都跟人说：“卧薪尝胆”的故事是几千年中华文明史中经典中的经典，茅盾先生也在他的文章中称“可与三国演义媲美”。

　　中国人教育孩子常爱用古代经典故事来比喻、说教、激励。比如“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跨下之辱”、“卧薪尝胆”等等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形象化教育。在形容忍辱负重的典故中，我以为韩信的“跨下之辱”已够极端，但比起勾践的“尝粪问疾”、“卧薪尝胆” 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韩信只是从人裆下钻过，而勾践从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一国之王，成为吴国的阶下囚，为奴三年，受尽凌辱。他为了活下去，为了生存，为了复国、复仇，为吴王当马夫，当“上马石”！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为了进一步麻痹夫差，以为夫差看病为名，竟尝其粪便，这令人想起来就作呕的行为远远超出了人的生理极限！实在难以想象！所以，我说勾践 “能忍人所不能忍之辱”！

　　四、 勾践“能吃人所不能吃之苦”

　　勾践终于感化或者说麻痹了夫差，他终于回到越国，他励精图治，他本可以立刻回到花天酒地的生活，但他为了防止自己忘掉苦难和凌辱，每天睡在柴草上，一睡二十年！这是何等的意志！可还不够，每天早起尝一口猪苦胆。有道是，世间苦不过黄连苦胆。我没尝过苦胆，但自抓了这个题材后，常向人问起，吃过苦胆么？一百个人也问不出一个，所以说人们对苦胆的概念，其苦到何等程度的印象几乎是没有的，或者说是模糊的。忽然有一天，问到我的朋友包建民，他说他少年时得肾病，家里给他找了偏方，每天吃苦胆，我问他苦到何种程度。他说，别提了！奇苦无比呀！每次吃下去苦得胃都要呕出来！一共吃了二十天，他说那二十天是他人生中最惧怕的二十天！我就想，如此苦的东西，那勾践竟一吃二十年！二十年是何等的漫长，何等的煎熬！从人的意志和毅力来分析，也是人的生理极限的突破，更是人间闻所未闻！按当下的新词说，勾践是“超人”一点不过分！所以我又说，勾践“能吃人所不能吃之苦”。

　　无疑，这是一部描写人的精神、人的意志的戏，却又是如此的独到，如此的比那一大批帝王戏大不一样！

　　独到，是一部好作品，大作品区别于一部平庸之作的精、气、神！独到的故事、独到的事件、独到的情节、独到的细节、独到的人物、独到人物性格、独到的思想内涵！这是一个几乎把文学艺术家视为珍宝的“独到”占尽了的题材！

　　电视剧《卧薪尝胆》在央视审查通过后，王伟国老师感叹：这么好的一个题材，这么多年怎么没人想到呢？以张艺谋、陈凯歌他们的大制作，他们的艺术表现力要选了这样的题材，获奥斯卡奖的可能性极大！

　　中华民族有悠久的文明史，千百年来淘洗出无数个可歌可泣、令人荡气回肠的经典故事，“卧薪尝胆”是深层的表现中国人的坚忍、坚韧、含蓄内敛的性格特征。勾践的二十年“卧薪尝胆”，以苦来激励自己韬光养晦发奋图强的意志，让人叹服不已。其实，类似的典故还有“愚公移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以卵击石”等等。

　　绳子与木头比起来，肯定是木头硬，你拿着一根绳子来锯木头，是可笑的，肯定是没几下绳子就断了。但是，绳子断了，你换一根，再断、再换……总有一天会把木头锯断了。

　　水和石头比起来，当然是石头硬。但是，即便是一滴滴的水珠，只要是不停歇的往石头上滴淌，天长日久总会把石头穿破……这种以时间换空间，以耐久来战强大的意志，我以为就是中国精神之精髓！就是中国文化精髓之一种！

　　有一次，我和一个美国电影制片人讲起了“以卵击石”，讲了半天他也弄不清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感叹东西方文化之差异！

　　其实，“绳锯木断”也好，“水滴石穿”、“卧薪尝胆”也罢，无非都是告诉人们，要想成就大事，需要坚强的意志，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毅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而不是急功近利、好高骛远。

　　前年某一天，偶尔碰上了中国电视报的张斌兄，他问我在抓什么戏，我说在抓卧薪尝胆的故事，他说：好！现在影视中太多风花雪夜，太多软绵绵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缺少勾践卧薪尝胆的精神，还真得有几个像岳飞那样的栋梁，否则，这个民族就该完蛋了。张斌兄说得极是，他的话里潜在着极强的忧患意识。

　　近几年，已经有好几位中央领导人在许多场合号召大家学习古人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的精神，尽快让我们的国家，我们中华民族强盛起来。

　　“卧薪尝胆”之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政党甚或一个家庭，一个个体的人，都是个极好的深谋远虑的象征！关于励志、关于奋斗、关于崛起、关于强盛、这又是一个多么好的寓言！

　    注：本文作者系电视剧《卧薪尝胆》制片人。

(责任编辑：天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