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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移民,堪称一部雄浑的史诗。
但浩大的移民工程,对于拘于传统“家文化”的中国人来说,却是格格不入的。在描述三峡故事的这部影片里,大到天气,小到室内的光影,都有意无意地永远阴沉与晦涩。 导演似乎痴情于水墨油画抑或摄影,拍出的镜头都很有静态美感,而且故意以定位角度框住各个场景,给人以强烈的观者感受,而不允许轻易踏入其中。
也许,这是要隐讳地告诉观众——别试图体味,你不可能理解失去爱情,失去前程,失去家的滋味。三峡大坝是用汗水浇筑而成的,而三峡移民却是用泪水漂流而去的。离家,永远的离开故土,这是一种无声而刻骨的残忍体会,剧中人究竟是为了追求还是为了放弃的矛盾,其实也是对三峡移民的一种同情——离开三峡,究竟是为了去下游寻找更加美好的生活,还是对上祖先辈戚戚痛楚的背叛?
移民被冠以“工程”的名义由头,此种奇事可谓亘古未有,三峡人为了长江的利益,为了祖国的利益,舍弃了小家,成全大家。他们是伟大的,至少,我们该虚伪地说说,他们是伟大的,因为也许他们并不愿如此,也许他们也有劣根存在。但是无论如何,三峡的水位淹没了他们的小城,淹没了他们的田地,也淹没了他们的历史。前瞻千年,后人回望之时,也许还会记得雄壮的三峡工程,但没人可以保证,还会有人记得提起为三峡舍弃自己一切的这些个父老乡亲。影片反复不断地刻画工人们切割断壁残垣的画面,外来打工者在“每天100块钱”的驱使下,费力拆除三峡人的千年遗迹,拆除三峡人的过往荣辱岁月。
为了强调刻画这种悲壮,导演顶住风险,有意设计了很多揭露社会真相的情节,故意在破败乱市中去为观众描述,和平年代的动荡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观。导演用行动告诉我们——什么叫“真实纪录片”?并非需要多么完整的生活剪切,并非需要多么深刻的社会挖掘,而只要有真实的感受就已足够,比方说,整部影片没有一个人说出“我为三峡甘做贡献”。这才是真实。
沧海桑田,百万三峡人的后代注定流散四方,正如剧中人那样,在“失去”以后,任凭你如何等待,或者如何寻找,却又能如何?没有人可以改变“失去”的现实,没有人可以找回生活的“曾经”。三峡“好人”,究竟指代的是主人公和剧中角色吗?我曾反复思索,直到写完如上,才顿悟出来,甘于“结束”与“新生”的三峡人民,不都正是善良隐忍的中国式“好人”吗?
感谢他们,祝福他们。
(责任编辑:jasonwa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