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国产电影有个怪圈,就是大导演拍大片,都是《卧虎藏龙》惹的祸,频频被老外亲睐的李安(李安新闻,李安说吧),无比的让第五代导演眼红,一部部所谓的大片,看的人眼花,各个华丽无限,却没有留下深刻印象,甚至留下漫骂一片,而上周看《墨攻》首映,却让笔者惊喜连连。
此片导演是号称香港“文张武徐秀才赵”三鬼才之一的张之亮,以艺术片见长的香港导演张之亮多年来均是少产而精。而看完整个电影,最大的感觉就是不同以前大片显示的那种浮躁,从容细腻,质朴严肃,无论剧情、表演、美术、音乐、动作等元素,完美的有机结合,达到美学上高度的统一。
据说剧本改编自日本漫画,但是影片整体之气魄,规模之大,场面之恢宏,表现之细腻,在中国电影中堪称为最。同样和《英雄》表达战争中谋和平的主题,现在相比这个电影,《英雄》真是幼稚单薄。同样的乱世情怀孤胆英雄,张之亮的技巧下娓娓道来,生动信服。而英雄埋伏馒头晚饭等,私加儿女情长,空有其表。本片讲述了刘德华(刘德华新闻,刘德华音乐,刘德华说吧)扮演的墨者革离,本以为单凭一己之力与墨家精神,第一次替人守城,即可拯救被十万精兵攻击的四千人小城,到后来战争对人性的迷失和反思,几乎没有胜负的结尾,折射出对和平的祈望、对人性的挖掘、对生命的宝贵等种种认识。整个电影没华彩流丽的美术,没喧宾夺主的音乐,没天马行空的武打,但是整个电影美学和知性升华,高度统一,另人感叹。张之亮对电影的认识,对战争的反思,对人性的探讨,远非英雄埋伏馒头晚饭等所能比拟。
影片一开始直奔主题,乱世恐慌、难民弱卒营造种不安的、风雨欲来的恐慌气氛。紧接着革离出场,行走在孤立的城外,具有一种苍凉、辽阔、空旷的气质,善于观察和良工名匠的手艺,充分说明自己墨家身份。宫廷糜烂、公子正义、牛子张愚忠等人物形象逐渐显山露水。紧接着,赵国军队方阵,犬牙交错,惊天动地,扑面而来,形象地概括了当时形势的激越严峻。高空拍摄和长镜头的充分应用,立刻使人感觉到即将来临的就是一幕幕宏大战争画面。整个战争场面大多以黄褐色为主调,广阔的战场上攻击的赵国部队人潮涌动,气吞山河,而革离带领的梁城小国,悲壮凝重,谨慎细心,既有雄浑粗扩,又有酣畅的笔墨挥洒,从未见过中国冷兵器交锋的电影如此浑然一体。而具体细节上,也充分显示了导演强大的掌控能力,例如赵国各军兵种方阵将至时,威武雄壮地陆续通过镜头前,有着义无反顾的激昂,行动是敏捷的、急速的,显示了赵国部队强大和高度组织纪律性。而将军受伤下令撤退时,内心是沉重、悲恸,并有个别镜头捕捉凝重的画面。
整个梁城的建筑古风,整体风格及主角人物造型,大致追求还原历史的真实感,陈设简陋而古朴,光线幽暗,土墙厚重。画面造型上也尽量注意到,使环境和角色具有丰富的层次和角度变化。显然墨攻真实而具体的展示时代,不仅仅是个开篇文字,而且是贯串于全部影片的一切场景,这也是以往大片所不能力及的部分,没有深入地对历史和人物的理解,是无法做到如此妥帖地设计这样的空间关系的。影像所呈现的外观来判断,张之亮似乎是使用了粗粒子高感光的胶片,而且作了技术处理,使得电影呈现出比较陈旧的造型效果,看似发黄的旧照片一样(类似照片因时间太久而褪色所形成的那种黄色),而这样粗糙的黄褐色造成一种质朴厚重的历史感,无疑这样做是非常成功的。画面的肃杀气氛,乱世的动荡不安,兵卒和平民、战场和宫廷,冷兵器的寒光与土墙的暖色、飞舞的军旗、厮杀流血和死亡各种对比,对整个电影主题的升华推波助澜,不象某些大片枉费胶卷,到处乱搞华丽的视觉盛宴,效果却适得其反。
剧情上不少人批评该电影历史细节有误,什么刘德华的平头发型、引水作战、昆仑奴、孔明灯、箭阵方队、古代建筑复杂等的出现有历史误差。其实不然,墨家弟子连弩车、转射机、藉车等,远超过鲁班手艺(见于《墨子·备高临》、《墨子·备城门》),那些大型发射机,连投射炭火都可以,还有小型机关鸟、木甲术(见于《列子》)更类似现在的机器人了;而且据说兵马俑新坑中挖掘了比唐代昆仑奴更早的黑人佣;另外孟子说:墨子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摩顶并非秃头,而是墨家为了方便劳动剪短发,但在儒家来说剪短发是很丢人的事,影片中的刘德华的发型是符合古时墨家的造型的;而电影中城郭,宫室都基本符合历史,墨家武学素以守为心,最善于防守,瓮城也是当时战争上常用的防守手段……当然这些资料不见得有多少真实性,但是作为一部艺术创作的电影来说,又不是记录,此瑕疵毫无损伤电影内涵的效果,反而将电影的内容丰富不少,整个电影剧情设置上,悬念百出,迂回曲折。
整部电影主题鲜明,也并非某些人士所说的说教、主旋律之类。墨子之学,博大精深,堪为人类民主宪政先驱之学,电影中所涉及到的墨学观点很多:平等兼爱的天赋人权思想、民主选举的社会契约思想、非攻赞诛的共和革命思想、公开议政的言论自由思想、平民结社的政治实践思想、为国为民的侠义精神思想、民富国俭的强本节用思想、借鉴创新的科学逻辑思想……而张之亮借墨学,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反思战争残酷、追问人性复杂。以刘德华扮演的复合型人才革离的视野,挖掘出乱世英雄也无奈生灵涂炭,进而对的质疑,以至后来战场上并无胜负,撕杀屠虐原本就是错,革离最终不过带着一些孤儿游走历史的缝隙里,引人深思。
本片美术、音乐、动作、台词皆与电影风格和谐并且推进。没有奢华糜费的帝王宫廷,没有秀丽绝伦的风景搭配,黄天厚土却显沧桑凝重;没有喧宾夺主的音乐,没有震耳欲聋的声效,点滴之声却道尽乱世残酷;没有飘逸华丽的武术,没有天马行空的动作,血肉拼搏却惊心动魄;没有高深莫测的腔调,没有韬虚夸张的对白,诚恳平实的语言却真实可信。总之,质朴墨攻,百年经典。
(责任编辑:魏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