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虹飞为本报独家撰文回应
编辑让我采访黄健翔,然后他就遭到了很多人的唾骂:你做那个人干什么!编辑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骂他?
我很清醒,不是说很多人骂他,就是他值得骂的理由。 另外,我想公允地看待这个人。这是我所有的初衷。我甚至这样假设:那些关于黄健翔的炒作并不是他想要的。而那些骂他的人,只是因为没有真的接触过他而产生误读。
我的目的是想让他敞开心扉,友善地谈他的往事和内心世界。在此之前,他已经和一名记者不欢而散了。我觉得我们的交谈至少还算愉快,我也很愿意照顾他的心情。不提让他太难受的事情。这时候我想,他会不会觉得,这样已经是对一个记者,很好,很好了呢?他是不是应该认为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呢?
我怀着感激之心回来,写稿子,大概连续写了三天。为了保证大部分材料是一手的,准确的,我基本上保证所有的引言都有出处,我写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简直跟写论文一样小心,就差标出注解了。我写了一部分,又再打电话给他的朋友,打了很久,反复打,到了他认为我实在不够聪明为止。仔细求证一些传言。所以,我文中写的,属于基本事实。另外,我基本上是用别人的话来讲话。记者,不过是一个中介,中介是不大掺杂个人色彩的。
可以很诚恳地声明的是: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好恶,我也一直力求公允。实际上,在采访中我听到了关于他更大的缺点,这个缺点,可以用几个贬义的成语表达,我如果想故意让他难过,我就把这些成语写上去,但是我觉得,没必要吧,就放弃了。清除了一些对他更不利的话,而把说他好话的拿进来,做了一个平衡。这个文章,我也不打算丑化他,更不打算美化他。报道里没有我的声音,那个自我消失了,与这点相比,我要比黄老师更为公允些的。
我一直申请和他进一步的交流,但是他实在太忙了,我在TOM网站等他聊天等了两个多小时。我当然愿意再次沟通。每天我都会主动和他联系,一直到发稿的前一天。在整理了三个多小时的采访录音之后,我始终因为没有等到他的最后一次采访而感到遗憾,因为我始终相信,那会更加深入和有趣。而他,也一定是因为消除了戒心,而变得更友好。
在写稿子的过程中,我的认识越来越清晰:在这个世界上,大家以为摇滚乐是疯狂的,但是我认为,这样的无聊炒作游戏,其实更无稽、无聊和疯狂。大家都开始烦这个事情了,我更是如此,我巴不得这个事情赶紧结束。我始终认为一点:在这个事情上,那些“捍卫自由”、“捍卫激情”等一厢情愿的公众话语,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具体的事件,变成了一种“过度阐释”。黄健翔本身,并未清晰认识到这样无聊的、琐碎的娱乐化,他自己也并不加以反省,除了怒气冲冲地指责媒体,好像一个摇滚歌手一样。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这个娱乐时代,并不缺乏“激情”,更多的是缺乏自我克制和自我反省。我当然不会武断地认为他的“自我认知”和别人对他的认知有很大的差别,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骄傲和自信?当然,这个世界的很多男人都这样。这是一个强人时代,大家都不甘示弱,男人开始像菜市场的妇女一样吵翻了天。黄健翔的这个问题更为明显些:夸大的自我--我就是这样的,你们爱怎么说都行。可是一旦真的说了,他又未必能够接受。
我一直认为,玩个性,要注意场合和分寸,注意玩得是不是恰如其分。太迟了,在我面前玩个性,我只能苦笑。当别人问我,你不想反击吗?我说,我不想。这个世界上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了,北京明天要下第一场雪,我要赶紧通知成都的一个朋友。我太忙了。
作为一个记者,我始终会对我的受访者表示友好。就像我对马晓春、吴清源、贾平凹、郭德纲(郭德纲新闻,郭德纲音乐,郭德纲说吧)、宁财神、贾樟柯(贾樟柯新闻,贾樟柯说吧)、余华、宁浩等人表示友好一样,以三年47万字的专访为证。所谓的辩解并不重要,我有录音。本报特约记者吴虹飞
吴虹飞
广西侗族人,清华大学环境工程、中文系双学士,现当代文学硕士。作家、摇滚歌手。曾为《新京报》记者、《南方人物周刊》记者,现为《南方周末》特约撰稿人。出版过《小龙房间里的鱼》、《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征婚启事》、《木头公仔》、摇滚唱片《幸福大街》。即将出版名人访谈录《这个世界好一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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