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女关系中,已经,或者不如说,我们良好的希望,像《驯悍记》中表达的思想已经不存在了:丈夫是女人的老爷、君王,辛辛苦苦日夜劳作,女人得以安享闲适,因此女人对丈夫应完全的服从。尽管我的样本空间很小,但我有理由猜想,男女关系中,男人认为自己有教育妻子之责的,还大有人在。
这种猜想的基础并非是,像很多男人所指责女人的,她们完全是非理性的,不能进行最简单的逻辑推理,不懂一切玄妙的东西,理想、责任、道德等等,而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男人和女人太不相同了。 男人无法克制改造,在他看来,提升对方的冲动。而这差不多总是徒劳的,有时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这只是因为任何一种人天然比另一种好的假设,都是站不住脚的,这个世界只有不同,而没有任何价值观,这一点和女人很像。
求爱期没有男人敢于听从心中的这个冲动,直言不讳,指出对方所有使他不快的地方,不,那时满足欲望是第一位的,其方式是无数的谎言与矫饰。然而这冲动一直存在,并且因为受压制,到爆发时也就更加猛烈。Austen的《Emma》有一个幸运的例外。Mr. Knightly从Emma十三岁时就爱上了她,他一直没有表达,而总是指出Emma言行中的不当之处。Emma是一个自作聪明,且自我感觉很好的人,像其他女人一样,需要被奉承。幸运的是,她同时习惯于自省,自省使她能认识到Knightly忠告的价值。
男人对自作聪明、自行其是的女人总是恨得牙痒痒,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古龙小说中总是出现这种女性形象,并让她们吃尽苦头,小姑娘们遭了殃,其胸大无脑、单纯幼稚、自作聪明、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受尽折磨,常使我叹曰:“忍哉!”这类如《武林外史》中朱七七,《大人物》中田思思。
Emma也一再判断错误而不自知,她和《傲慢与偏见》中的丽兹一样,自认公正、聪明,其实自我中心沾沾自喜。结束时Knightly和Emma讨论Miss Taylor(原来Emma的家庭教师)刚刚出生的小女儿Ann的命运,Emma认为Miss Taylor有教育自己的经验,对她的女儿一定会有更好的成绩,Knightly说,她会娇惯Ann,而完全不认为自己在娇惯她,这是唯一的区别。像你一样,当她长大自然而然会自动调整过来。
长大是一个奇妙的过程,我们并不确切知道它是如何发生的,但那就像人类这么复杂的生物从无生物界发展出来一样,是如此不可思议。曾有人用概率论的方式计算过,那是一个极小极小的值,需要无数的巧合,正确的事情,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发生了无数次,才能出现我们。而无论怎样,我们已在这里。
个人的进化亦是一样。每个人心中,都具有神奇的能力。就是思考的能力,不断自省、自我调整、继续前进,而那其实是个奇迹,如果你知道如何善用这能力。很多人不喜欢Emma。她自负。不是自负于自己的美貌,而是自己的聪明。自认知道什么对别人是最好的,事实是不断犯错,她有种种偏见。但她是一个不惮于改正错误的人。没有人是完人,你无法希望更多。因为神要求于我们的也不过如此。悔悟,改正。
泰盛文化引进发行的BBC作品“EMMA”,再次将这个故事呈现给观众,对于认为原作过于冗长、节奏太慢的观众,有了另一个选择来接近Austen的这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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