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伤逝》似乎知名度上比不过鲁迅先生的《孔乙己》、《故乡》等等,但是凡读过这部小说的,无不思索良多,正所谓“不知留思有多少”。早在2003年,昆剧《伤逝》就已经登上舞台了,用这种古老的体裁尝试这部近代关于“觉醒”与“出走”的经典之作。
当经典遭遇经典
昆曲无疑是经典的,整个艺术形式自成体系,六百年打造的中国式的完美,或缠绵悱恻如《牡丹亭》,或掷地有声如《千钟戮》,是中国音乐之“正声”。《伤逝》无疑也是经典的,“娜拉”出走之后怎么办,鲁迅先生以他的视角勾画了“觉醒者”的孤独与脆弱,最终的分崩是时代的必然还是觉醒者的必然至今都是发人深省的。从某种意义来讲,《伤逝》和《牡丹亭》一样都是时代的前沿,都是背叛,只是杜丽娘上天入地最终得成正果,是标准的中国式的喜忧参半;而子君失去一切,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陷入另一种孤独,无法退守无可选择的悲剧。
当一个经典的故事用一种经典的表现形式去重新演绎的时候,我们关注怎样“强强联合”,怎样重现经典。
声声入耳,便是昆曲
编剧是复旦中文系的一位女学生,她专心打磨了四个月的念白唱词,用曲牌的典范规整了参差不齐的唱词,听起来,入耳,便是昆曲。念白是洪武正韵的韵白和沪白,这剧中有了小生、小旦和小丑,也就有了节奏,便是戏剧。
那是一个青年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背叛传统的时代,时光定格在长衫旗袍。于是自然没有了水袖,偌大的舞台演员怎能没有了延展身体增加表现力的载体?可是妙处正在于此,一条长长的围巾可以成为传递演员情绪的工具,更不用说脉脉含情的眉目,细腻的手形和步态变化,正是程式无处不在,依然“歌舞演故事”。觉醒者是孤独的,周遭过往常常让他们反思他们的觉醒,反思他们的出走,反思他们的处境。处境就是他们不得不生活在小市民中。剧中巧妙运用昆剧中最难运用的“科诨”调节全剧的节奏,同时这种科诨又和整个剧情融为一体,让观众在另一种表达方式中陷入子君那个沉滞的生活。
新新元素的实验昆剧
旧上海的场景,昆笛声曳,后面掩映着提琴细诉。这里的气氛是背景营造的,自然而然,走进浮游人间。道具虽然简单,却一改一桌两椅;伴奏依然小型乐队,却有了提琴、低音鼓;可以不再涂抹厚重的油彩,可以不再穷尽水袖的缠绵,这里讲的就是《伤逝》的气氛,在现代的剧场走进近代,用呼之欲出的情绪去点染悲情,用困顿迷茫的背景去近观爱情凋落,然后走出来,观照现代的生活。
可以说这是一台现代昆剧,可以说这是实验昆剧,但是它是昆剧。昆剧的表演手法、唱腔韵味、手眼身法步的技巧都统一在了剧情中,合成在了人物上。我们观者,内心深处是自己的创痛与悲凉。不仅仅是一个婚姻与爱情,还有觉醒与脆弱。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出走者,至少离开了家庭在异地辗转求学,至少我们或多或少的背离了传统,可是,我们有多久没有内省过我们的所为,我们有多久没有聆听我们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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