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演贾障柯的《小武》、《站台》,王宏伟成了一代影迷心目中传奇式的人物,但其实追溯源头,银幕中出现类似“小武”这样游走于街头的由非职业演员出演的小人物,首先还是从意大利电影《偷自行车的人》开始。
战后,意大利的经济在废墟里缓慢复苏,战争对人们的伤害仍然写在每个人的脸上,乃至整个残破的背景空间里均可清楚地体察到这种无法磨灭的伤害。意大利新现实主义风格电影就在这个背景下应运而生。
40年后,文革结束后的中国,经济改革,文化复兴,泥沙具下。电影制片厂时代逐渐步入迟暮,新一代电影人开始像意大利的前辈们一样,有了扛摄影机上街的冲动——时代动荡,人心不安,他们希望用摄影机纪录下这个慌乱的浮华时代。第四代导演谢飞执导、根据作家刘恒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黑的雪》在1989年初开拍,但是那个冬天一直没有雪,于是出演“泉子”的姜文(姜文新闻,姜文说吧)提议将片名改为现在的《本命年》。片末,春节晚会结束,灯灭,散场迟到的“泉子”死在了“本命年”。而《本命年》也是中国电影写实主义的第一部杰作。
轰鸣的90年代在北京亚运会的喧嚣气氛里走来,一群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小伙子跃跃欲试地走出了中国独立制片电影的第一步。王小帅的毕业论文写的便是费里尼,他的第一部作品《冬春的日子》很明显受费里尼内心写实主义风格的影响甚深,而张元的《北京杂种》(1993)、《儿子》(1995)则在街头写实主义的路子上走得更远,更机致,令意大利的影人都为之叹服。
与此同时,从意大利留学归来的女导演宁瀛也拍出了“北京三部曲”的第一部《找乐》。在意大利上过学、又师从贝尔托鲁齐拍摄了《末代皇帝》的她,一出手便显示出其根正苗红的正宗意大利现实主义传统。《找乐》作为中国电影史上不可绕过的一部杰作,开启了90年代中国电影现实主义风潮。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浪潮湮灭的数十年后,其潮汐汹涌引发了当代中国电影史上最大的一次美学革命风暴。
沉舟侧畔,千帆过尽。贾樟柯是新现实主义风格浪潮持久影响下的中国电影界,必然孕育出的新一代影人的的代表。他的电影《小武》(1997)是真正意义的纯粹的街头电影。影片在纪录主人公内心失落的同时,同时也纪录下了那个纷繁嘈杂、摇摇欲坠的时代。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电影人,年轻的影像爱好者,模仿着贾樟柯的足迹,走在现实主义的康庄大道上,用DV摄象机纪录着他们的世界,他们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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