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车事件后,窦唯很快便无声无息,人们只能从他波澜不惊的音乐中继续窥探和猜测这位拥有天才和疯子两种“美称”的音乐家。日前,窦唯和译乐队合作的尘封了6年的专辑《雨吁》发行,这是目前为止最后一张带有窦唯人声的唱片。这张倾注了大家心血的作品得以见天日,窦唯的心情不错。昨天,在后海一处闹中取静的酒吧,窦唯在夜色中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谈音乐的同时也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剖析。
谈音乐百花齐放中的一棵狗尾草
《雨吁》是6年前窦唯和译乐队还是滚石签约乐队时做成的,刚刚做成便遭遇滚石中国公司解散,一直压箱底到现在。
记者(以下简称“记”):为什么时隔6年推出《雨吁》?
窦唯(以下简称“窦”):2003年开始和上海音像合作时就谈了《雨吁》的出版事宜,放在这个时间出版是他们定的。出于商业销售的考虑,他们想先发行不一定乐队的唱片,隔一段时间再发《雨吁》,否则离得太近会互相影响。
记:是否重新做了?
窦:我只把曲子顺序调整了一下,感觉衔接得更加舒服自然。
记:这是目前为止最后一张有你人声、有歌词的专辑,现在发行对于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窦:其实唱片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雨吁》是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的作品我现在都不满意了,《雨吁》之后迄今为止还都满意。《雨吁》算是还可以,毕竟是和译乐队一起倾注了心力做的,所以还是决定出版。
记:很多人听过之后说没听懂,字也不认识,你为什么选择这样的词汇?
窦:是先有音后有字的,但还不是把人声当成一种乐器那么虚,多少还有些意义。
记:为什么不做宣传?
窦:也有,发行商提出的宣传要求我都尽量配合,但基本上都是电话采访。我的音乐是比较小众的,如果按照大众的做法宣传,对大众是误导。我没想过让我的唱片大卖,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感兴趣的人自然会发现,在百花齐放中,我愿做一棵狗尾巴草,不求大红大紫,只要让我盛开就行。
记:今后还会出带你人声的唱片吗?
窦:一切皆有可能,所以《雨吁》不是我最后一张有人声的专辑。
记:你早期的作品中比较直白地表达了对社会的批判,现在这样相对安静的作品中还有表达批判的东西吗?
窦:“不一定”三个字就是批判。
谈自己天真地以为有些话不必说
虽然笨嘴拙舌,虽然心理存在许多落差,但是这一切并未影响他对纯净音乐世界的追求与向往。
记:这次事件中你是否对媒体和大众有了新的认识?
窦:这让我更加反省自己,狼烟是我点的,为了让大众知道居然有这样的事发生,给不良媒体以警示。但舆论对我的关心让我认识到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不能误导大众,今后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
记:这次采访感觉你放松了很多,但还是不如你平时自然,你意识到了吗?
窦:我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再加上之前接受采访之后总能看到和我说得完全不一样的话,也许是我表达有问题,所以我回答问题之前都要思考,尽量表达准确。有时候我的沉默是因为和对方完全对不上,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或者有的问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我觉得多说无益,所以干脆不说。
记:但这样会造成外界很多误解。
窦:是,我总是天真地以为有的话不必说。
记:你是敏感的人吗?
窦:是。
记:什么事情会让你敏感?
窦:十分庞杂,大到国际政治,小到路人随地吐痰,都会让我有触动。
记:有种说法是你的生活状况不如从前,因此心理不平衡所以做出很多奇怪的事。
窦:我的心理和周围环境总有落差,小时候想成名的时候没成,等我不想成名的时候却成了。当年在红磡演出的时候我也感觉总是我先兴奋起来,等台下兴奋的时候我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但是前后落差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我的生活和其他同行或者说所谓音乐圈的人有一定差距,我唯一能和他们比的只有我的唱片,这是我最自信的,其他的数字就算了。但革命前辈教导我们,精神生活要向上看,物质生活要向下看是吧?
记:想过退出音乐圈吗?
窦:不知道自己除了音乐还能干什么,倒是想过去扫大街,但只是想想。大的愿望就太大了,属于管理层面,想做个音乐环保管理者,清除现在公共场合里像噪音一样的所谓音乐。
采访手记
自得其乐地做音乐
与窦唯攀谈的酒吧在后海酒吧街最靠近地安门大街的南岸。从露台上望过去,后海酒吧街的灯红酒绿尽收眼底。采访过程中,酒吧驻唱歌手喧闹的乐声不时从水面上传来。窦唯一边抱怨着这些是声音污染,一边说很喜欢这里,特别是下午,感觉特好。记者开玩笑问他感觉压力大的时候是否想到过出国,他有些莫名地想了想回答:“从来没想过,不现实,还是立足本土求发展吧。”记者站在这里,突然悟到,这个酒吧露台上的观望点正如窦唯审视整个世界的视角。就这么不远不近却不受任何干扰地观望着,谈不上冷静也谈不上愤怒,从不加入也从未离开。
不论外界对他的态度如何,他就这么依然故我地默默陶醉在自己的音乐空间里,一张张地向外输送着他的音乐产品。像个自给自足,限量生产的小作坊主,自得其乐。 (责任编辑:唐小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