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第二届国家话剧院国际戏剧季中有个特出彩的外国戏叫《群鬼探戈》。它的表演团队POS剧团最擅长的就是创作具有神奇视觉效果的先锋实验性舞台作品。《群鬼探戈》不同于一般的话剧,原因在于它巧妙地融合了易卜生的传统经典话剧原作,新生代导演的全新表达手法、魔幻风格的舞美设计、激荡着暧昧风情的拉丁探戈和摇曳流畅的多媒体影像。这种在话剧基础上融入舞蹈和音乐的尝试至少对于中国观众来说是相当新的,也是对传统欣赏习惯和对既有戏剧概念的挑战。
可想而知,这样的一部戏一定很难把握,因为戏剧艺术的最大魅力在于语言,而舞蹈完全是通过人的形体和音乐的和谐配合展现剧情以及人物心理。要将二者浓缩在一个舞台上,一来是侧重和节奏很容易乱掉,二来是对演员的要求也高于单纯的舞剧或话剧。《群鬼探戈》中,男主角由阿根廷著名的探戈舞星帕布罗•贝隆扮演,他早年就曾凭借电影《探戈课》一举成名后激流勇退地选择回到了百老汇舞台,继续舞蹈生涯。《群鬼探戈》对于这样一个杰出的舞蹈演员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尝试。而整个演员阵容中,除了贝隆和扮演女佣的斯通兰之外,其他演员都是挪威话剧院的专业话剧演员,舞蹈只是他们的一项额外技能。《群鬼探戈》在欧洲的演出中都备受好评,可见其演员和导演功力不同一般。
《群鬼探戈》因为改编自易卜生的经典话剧《群鬼》,所以自然是算作话剧。不管是叫歌舞话剧还是探戈话剧,总之本源都落在话剧上。但是,如果抛开剧本出处不谈,单是分解该剧的艺术元素,也很难定义为是带台词的歌舞还是带舞蹈的话剧。这种集成诸多元素,又跳离了传统戏剧规格模式的戏,非要算作某一堆都有点委屈了,若是非要起个恰如其分的名字,不如造个名字叫“后戏剧”。
“后戏剧”时代来了没?
“后(POS)”这个前缀是个挺玄妙的词,有点脱离大众地被知识分子们玩了起来。“后现代”,“后摇滚”云云,让人匪夷所思,猜不出所以然,也就只能和后妈之类的概念联系起来。其实,所谓“后”,可以简单理解为对前一个已经定形的概念的叛逆和不遵从。“后”的性格完全是针对性的,也就是说,没有“妈”就没有“后妈”。妈要是不会做西餐,后妈就整天给你吃PIZZA和意粉,为的不是西餐好吃,为的是和正宗正源,先入为主的妈不同,把她的短抓住,练成自己的长。如此说来,何谓“后戏剧”,也就是脱胎于戏剧子宫的叛逆之子,该遗传的都遗传了,也不忘找寻到自己的性格,定要比来处更丰富,也更锋芒。
其实,戏剧的演变一直在悄然进行着。十年前在孟京辉(孟京辉博客,孟京辉新闻,孟京辉说吧)和张广天的戏里演员开始歌唱惊骇了一批人,那时候“先锋戏剧”的概念渐渐清晰起来;后来,诸多戏剧开始接受多媒体,表现形式更多样和现代起来,如今像《琥珀》这样挂着媒体戏剧牌子的东西越来越收欢迎;同时,国外的《猫》,《西区故事》等音乐剧、《莎乐美》、《卡门》等歌舞剧也大量涌入中国演出市场;《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火爆之后甩出了“相声剧”的概念……戏剧这个可大可小的舞台上载入了越来越多的形式和元素,观众的欣赏水平和接受能力也在不断的新挑战中得到提高。
当然,以一部外来剧就生出一个新的话剧时代的定义是偏颇的,但是,可以看到的是,像《群鬼探戈》这样具有探索精神的戏剧正在默默滋长着以厚积勃发。我们所熟知的东西都无法逃脱被否定和改变的命运,戏剧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是谁说“戏梦人生”来的,再过十年,可能大众所熟悉和认可的戏剧标准形式就是《群鬼探戈》那样有歌有舞有影像有台词,那时候可能只有语言表演的戏剧反倒成了异类,轮回之后变成了先锋的,小众的,试验的,没准到时候能得个名字叫“单一戏剧”,“复古戏剧”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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