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集

　　1．高远家楼下 夜

　　高亮急匆匆从楼门里走出，正好碰上高远头发湿着还拎了个塑料袋回来。

　　亮：哟，爸，你又游泳去了？

　　高远审视着儿子，“你呢，这么晚了又是到哪儿去啊？”

　　高亮发急一下，“爸，你别老用这种审视的眼光看人好不好？曲鹿的电脑染上病毒了……”亮亮手中一张光盘，“我去抢救去不行吗？”

　　高远这才露出点笑意，“不是我审视，是你这个年龄正处于危险年龄……”见儿子想走上前一步拉住，示意一眼楼上悄声，“那我问你，三贵最近的函授学习，抓得紧吗？不许撒谎啊！”

　　高亮又发急一下，“哎呀爸！我都告你去抢救还拉着问这问那……”欲走又止，小声，“处于危险年龄哪是我啊，明明你嘛！男性更年期快到了，多疑不信任人！”

　　高远又气又笑抬手胡噜儿子脑袋一把，“你个小东西。”

　　高远扮个鬼脸跑开几步，一下又想到什么边退着跑边喊，“对了爸，志刚叔叔来了个电话，就说让告你他今天到粮局报到了，其他什么也没说！”

　　高远怔然一下后马上兴奋就从身上摸出手机似想打，但一看表后又停下了，脸上渐渐涌上了特别欣然之色。

　　2．河稷某村一个十字路口 日

　　路口把角是一个大的面铺店，一个大大的“赊”字涂写在墙上，正是快晌午时分，老老少少的村民们手拿篮子簸箕等陆续聚集于此赊着馒头和压好的面条，老板娘忙着数馒头称面条，年岁不大的儿子忙着记帐，村民们嚷嚷着“三斤挂面”“十个馒头”的，母子二人忙得不亦乐乎。

　　远远的能看到高远又坐着一辆三轮蹦蹦车出现，他满头大汗手里还拿了顶草帽扇着，怔怔看了会儿这边的情景后叫车停下，付完钱下车走了过来走到女店主跟前。

　　远：老板娘，生意够红火的啊？你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啊，我看光有人拿你馒头和面条，不见给你付钱。

　　老板娘还在忙着码馒头，“都一个村的付啥钱，先记着帐等麦子下来，多拿点麦子来顶了就行了。”

　　远：那干嘛还等到麦子下来啊，家家都该有存粮，现拿现换不更省事吗？

　　老板娘：存粮？如今粮食多了，麦子也不值两钱儿，村里人谁家还存粮啊！来，这是你的二十个馒头……

　　用草帽扇着风的高远有些怔怔，看老板娘又忙活上了，又一看店铺后还象有个院子，于是又象后面转去。

　　3．店铺后院中 日

　　高远转进来后这里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有人在忙着压面或蒸馒头，而年轻的店老板正领了两个伙计将成麻袋的小麦倒进加工机加工着面粉……高远走过去蹲下身子从一个敞口麻袋里抓起一把小麦看看又用嘴咬咬，站起身来了。

　　远：这麦子不错，个个粒大饱满又发过汗了，正是最好吃时候。

　　店老板观望片刻高远，“你是个体贩粮户吧？”

　　高远一愣，“我？个体贩粮户？”

　　店老板：是啊，夏粮该下来了贩粮的也该往村里跑了，你还懂隔年的小麦最好吃，我一瞅就知道你是干啥的，准没跑！

　　高远笑笑，“就算你眼光厉害吧。那老板，我问你，你这一斤麦子和一斤馒头怎么个兑换法？”

　　店老板：都是乡里乡亲我能多要人几两麦子啊，不过我手里囤了二十来万麦子呢！全这种品质，要不要？

　　高远顿然有些怔怔，“囤有二十来万麦子？你？这不都赶上个小粮站了嘛！”

　　店老板得意一笑，“粮站算个屁！我这么跟你说……”弯腰抓起一把小麦，“这么好的麦子你也看到了，村里人送到粮站赶好了定个二级赶不好也就是个三级，不是国家按人头定有交粮任务，粮站早关门了！”

　　远：你说什么？粮站收粮定级有严格规矩，什么叫赶好赶不好的。

　　店老板：规矩？拉倒吧！送早了还能假装给你验验粮过过容重，送迟了交粮排起长队，顶多用牙一咬说几级就是几级，反正天底下最好胡弄欺负的，就是咱农村老百姓啊！

　　高远眼睛里暗暗惊讶片刻，“这样吧，你这麦子……”将手中草帽翻过来指指，“我能抓点吗？”

　　店老板：抓吧，抓吧……（弯腰帮着将小麦往草帽里捧）

　　远：对了，象你这种囤粮、加工到赊换的一条龙买卖，多吗？

　　店老板：满河稷四乡八村的多了去了！咋，看样子你这胃口还不小，二十来万都不够还要各处转转？

　　高远一笑话里有话，“是该各处都好好转转了！走了……”点点头捧了草帽而去。

　　店老板：那好，我这麦子就给你留着了啊！

　　4．粮贸宾馆门前 夜

　　奥迪车着着火等在台阶下，周文斌也等在车旁边，能看到一位门童忙着伸手打开转门后，象刚刚换了身西服梳理收拾了一番的曲正平脚步匆匆走出了，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还在正着领带……周文斌赶忙迎上去接过了曲正平手中的公文包。

　　曲正平继续正着领带急急走下台阶，“怎么样，几个外宾已经到了吗？”

　　斌：到了……（紧着几步过去为曲正平拉开车门）对了省长，我听说高厅长也不忙什么清查了，按你吩咐这些天真在下乡四处熟悉情况。

　　曲正平一下怔然了，片刻才慨然摇头而笑，“难得，这实在也，太难得了！”钻入车中。

　　周文斌也笑笑将车门关上后自己也上了车，于是奥迪很快便启动开走，最后融入了夜色中大街上那灯光如梭的车流之中。

　　5．省粮检所检验间内 日

　　四周挨着墙都摆放了培养箱、烘干箱、粉碎机、容重器等等各式各样粮食检测仪器，屋子正中央是一个放着烧杯、量杯等的工作台，阳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此刻穿着白大褂的方洁正坐在工作台边，安安静静地填写着一份检测单。等她填完，拿了检测表起身匆匆刚要出门，猛然之间就一步惊讶站定了……高远象刚从哪儿下乡回来，满脸是汗背着的手里还拿了那顶草帽，从外面踱了进来。

　　方洁站那儿只是带着惊讶之色打量高远。

　　高远稍有不自然笑笑，“干吗呀这是，见我还不至于惊讶成这样吧？我一个粮食厅长，来一趟下属单位，好象也没什么不应该吧？”踱着随处看看，“这就是你这七八年来，生活工作和战斗的地方？”

　　方洁哭笑不得一下别开了脸，“那高厅长，你有事吗？”

　　高远站定后回头留意一眼，“我说，你别弄得这么神经紧张行不行？我不是说了别人等满足完好奇心就都过去了，比方说我这趟来会有人议论，下趟议论就少了。”

　　方洁走回工作台佯装收拾着什么，“高远，这只是你的想法！你能不能多替别人想想？”

　　高远观望片刻方洁，一笑转开头，“你呀，活得可真累……河稷那些小麦的质检报告呢，出来了吗？”

　　方洁怔怔后一下象明白了点什么，“怎么，原来那些检样，是你送来的？”低头一看还拿在手中的检测单，伸手递出。

　　高远走近来接过检测单低头看看，就有些惊讶抬起头来，“方洁，这事挺重要的，你们的检测，做的细不细啊？”

　　方洁还有些怔怔，“怎么了？所里特意交代过，是我亲自做的挺仔细的，除了容重，灰份都做了。”

　　高远点点头后稍一思忖，眼睛里突然有了怒色，“这个混帐东西，果然猫腻很多！”

　　方洁更加不解了，“高远，这到底是怎么了？”

　　远：怎么了？（欲脱口又止，尽力克制一下）没什么……（抬步欲走又站下了）对了，河稷一号库补回去的小麦，你们去查验过了吗合格吗？

　　方洁又有了点嗔怨之色，“去过了，合格，也是我亲自去的！高厅长放心了？”

　　高远一时又有些怔然望方洁，“你亲自去？方洁，这么说你还经常去河稷？”

　　方洁转开了身，“你以为呢，好象这满世界，就你一个人操心粮食的事似的！”

　　高远却又笑笑，“那方洁，你每次回河稷，从前的事还能想得起来吗？”

　　方洁没好气，“想不起来了。”

　　高远苦笑一下抬腿又要走时又想起什么，“你这个人也是，要不吧一双鞋还得让我转交，要不又从头到脚全给武装成名牌！适可而止吧，把他惯出毛病来我这儿可受不了。”

　　洁：你这个人更是，别人问你什么理都不理，转头问起别人来就象在审判谁，连亮亮都说你象个……统治者。

　　高远看一眼手中检测单明白了方洁所指，再次踌躇一下，“方洁，有些事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告诉你以后你又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脑子又关心到‘人’那儿去了。”

　　洁：那你也适可而止吧，你关心的粮食已补回到库中了，往后别再那么鲁莽不计后果了。

　　高远气然一下欲言又止，转身拉上门走了……方洁站在那里象有些无奈般摇了摇头。

　　6．河稷粮食局院内 日

　　一个老职工拎个包从门外进来时，看到丁志刚拎着个公文包站在那儿怔怔向宾馆方向望着什么。

　　老职工：丁副局长，这是站这儿望啥呢？

　　丁志刚呶嘴示意一下宾馆门前停着的五六辆摩托，“刚我看进了咱宾馆几个坏小子，其中俩我认识，在稷王村河滩上要跟我打架。”

　　老职工会心笑笑，“是为拉沙子的事吗？”

　　丁志刚点点头转头望向老职工，“打头那个眼皮上有道疤横着走路的大光头，是个啥来路？”

　　老职工：啥来路，外号大疤瘌，几进宫了公安局还是管不了，不光弄了个什么运输公司占了你们城关镇的河滩，还到处伸手收着保护费呢！这不，在咱这儿也是成天来白吃白喝……

　　丁志刚一听就又要炸，“什么？在咱这儿也敢犯横？反了他……”抬步就要向宾馆去。

　　老职工吓得赶紧就拉，“丁局丁局，你刚上任还不熟悉情况，那伙人惹不起，李局胡局有时候还用他们办事呢！”

　　丁志刚有些怔怔，“用他们办事？办啥事？”

　　老职工有些吱唔，“那你比方说哪个村抗粮不交了，谁不太听话了……哎呀你先别问这么多，在这儿可不能耍你那套部队作风！”

　　丁志刚一下慨然摇头笑了，“对，对，我一来气都忘了自己要干啥了！老冯，那你告我胡局家咋走。”

　　老职工也有点怔怔了，“你要去胡局家？干啥？”

　　刚：也没啥事，初来乍到主动走动走动，去认个门。

　　老职工一下象心领神会，“噢，明白，明白，年轻人谦虚总会进步快……”凑近一点指指远处院墙上搭着的通往院外的几股电线，“看见那些从咱局里拉到墙外的电线了吗？你瞅着最边上那根往外找，一路就找到胡局家了！”

　　丁志刚又有些怔怔转头望老职工。

　　老职工：看清楚可别找错啊，旁边那根那可是通往城关镇镇委书记李永福的家，是他给胡局批的宅基地！

　　丁志刚顺势看一眼后变得一脸惊讶，“这么复杂呢？那还有几根呢？”

　　老职工：反正都是这关系那关系，其中一根扯进的，还就是大疤瘌家！

　　丁志刚一下脱口，“什么？他们跟粮局的关系扯得这么近？”

　　老职工：你以为呢！（一笑又抬手看看表）当然了，你要嫌按线头找太复杂还有一个简便方法，一般来说十点左右胡局就该睡醒了，这时候宾馆服务员也该端着两条黄河鲤鱼，去家里侍候他起床吃早饭了！”

　　丁志刚再次惊讶，“两条黄河鲤鱼？当早饭？”

　　老职工：奇怪了吧？据说以前家里是黄河上摆渡的，打小就落了个鱼当早饭习惯！倒也难怪，不然也不会长得那么方头大耳，走路都带地颤悠！（一眼看到什么）那不，送鱼的服务员已经出来了，你快去吧。

　　丁志刚看去时，果然看到一位女服务员手里端着一个用保鲜膜盖着两条鱼的盘子走出了宾馆大门。

　　老职工欲走又站下，“记住啊你这是去认门，可别犯部队脾气去铰电线！

　　老职工转身进办公楼去了，丁志刚站站慨然欲转身，踌躇一下还是急急跟去了。

　　7．胡有德家院外 日

　　这里是几排深宅大院，那位女服务员顺着墙根端着盘子出现后不久，拎着包的丁志刚也就跟来了，他似乎一路都在抬头注视着头顶的电线。

　　女服务员走到胡有德家两扇贴有门神的院门外，熟门熟路地拧开锁栓推门进去，跟过来的丁志刚站站稍一思忖抬手一推，虚掩着的门也就开了。

　　8．胡有德卧室内 日

　　胡有德下半身还在被子里，正披件衣服靠在床头上嗯啊嗯啊地接听着电话，被子上、沙发套上甚至桌椅板凳上都印有“河粮宾馆”的字样……女服务员敲敲门后进来了。

　　女服务员：经理，醒了吧？

　　胡有德只是继续举着话筒嗯啊着，女服务员也就放下鱼盘转身先去拉窗帘。

　　外面响起丁志刚的大嗓门儿，“胡局起来了吗？我，丁志刚，上来了啊！”

　　胡有德稍一怔刚放下电话之际，丁志刚已推门进来。

　　胡有德神情有点勉强，“丁局长啊……”似想翻身下床，“你这时候来干啥，你说我这是起来不起来。”

　　丁志刚摇着一只手，“不起来不起来，你躺你的，我先随便看看……”转头一看，“哟，满屋都‘河粮宾馆’，胡局，这是你家还是宾馆？”

　　胡有德顿然有了点没好气，“那我就不下地了啊？丫头，把鱼端上来！”

　　女服务员将一个床上用的早餐小桌放到胡有德身前，再给胡有德围了一个同样印有“河粮宾馆”字样的餐巾，最后又把鱼盘开了封端上去，胡有德也就一抻肩膀弄掉披着的衣服，露出肥厚结实的大膀子两手抓起鱼开吃了……女服务员弯腰端了床边一个尿盆走出。

　　丁志刚又有了诧然，“胡局，你这是……”从女服务员消失的门外收回目光，“夫人呢？不住这儿？”

　　胡有德显然忍忍，“她房间在楼下，她住她的我住我的。”

　　丁志刚又观望片刻胡有德吃鱼，“胡局，原来两条鱼你是坐在床上就消灭？你还有洋人习惯？”

　　胡有德显然气恼了，将手中鱼往盆里一丢，“啥洋人习惯，我胡有德习惯！”冲外喊，“丫头，倒个尿盆这么半天，拿张纸来！”

　　女服务员赶忙应着“来了来了”又跑进屋来，将尿盆重新放床下，转身拿了餐巾纸递过去。

　　胡有德一把抓过纸擦两下手又丢给服务员，“丁副局长，你有事没事啊，没事别杵在床边给我添堵行吗？”

　　丁志刚怔怔片刻后慨然摇头而笑，“我本来只想来认认门，后来路上听了点你的轶闻趣事，再来这么一看……胡局，你可真行。”

　　再次拿起鱼的胡有德顿然又没好气，“轶闻趣事咋了？再来一看又咋了？我人都卖给粮局了吃点用点犯法吗？”欲吃鱼还是再次放下，“我哪行啊，是你行！刚刚听说丁副局长跟省里高厅长都沾点拐弯亲，不管你使了啥劲儿让安置办把你安插进来，都别忘了永宝那儿可跟高厅长别着劲呢，县官，不一定就能赶上现管！哼。”

　　丁志刚站站强忍着勉强笑笑，“好吧，我有数了，你安心吃你的鱼吧。”抬步而去。

　　9．胡有德家院里 日

　　丁志刚沿着房子侧面的楼梯从二楼走下来，在院中央站站后狠狠“呸”了一小声，嘀咕句“什么东西”后，才抬步拉开院门走了。

　　10．高远办公室内 夜

　　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开着，桌边的电脑也是打开的，屏幕上的文档还空白着唯有光标在闪……而高远，久久低头在地上踱着步象犹豫思索着什么。

　　窗户也是开着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繁星点点夜色深重，夜风吹拂窗纱飘动着……高远踱定到办公桌前后还是犹豫着把电话拿了起来，拨了个号码。

　　电话里响起这样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高远摁断电话后想想，再次从桌上的电话簿里翻找出一个码拨通了。

　　远：周秘书吗？我是高远。

　　周文斌声：哟，高厅长啊，找我有事？

　　远：正平呢？你们在一起吗？我找他有点事。

　　周文斌声：是这样，粮食会议不马上开始了嘛，他正在常省长办公室做汇报呢。有什么事我能转告吗？

　　高远想想，“不用了，算了，再见。”

　　周文斌声：那好吧，再见。

　　高远放下电话后又是站了半天才终于象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叹一下略一摇头，紧着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到了电脑前，动一下显示器调整好角度，很快安静的屋里就响起了嘀嘀嗒嗒的键盘敲击声，显示器的蓝光映衬着高远一张专注的脸。

　　11．孙莉办公室内 日

　　孙莉站在办公桌前正在讲着电话，“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先把食宿都安排了，我处理完厅里这点事下午也赶过去。就这样吧。”

　　孙莉放下电话拿起桌上一摞文件翻看着抬步就要往外走，牛小兵晃晃荡荡背了手从敞着的屋门外走进来了。

　　兵：孙主任，正忙着呢？（抬手亮出手一张票据）麻烦你把这修车票，给我签字报了。

　　孙莉接过票据脸上有了点没好气，“牛师傅，你这车修得时间可够长得啊？厅里在筹备会议司机不够，你可倒好，厅长下乡成天挤大巴车去你知道吗？”

　　牛小兵一脸满不在乎，“那怎么了？他本来在北京，也就是个挤公共车水平！”

　　孙莉忍忍，低头望向手中票据，顿然就有些惊讶了，“一万三？这么多？”

　　牛小兵懒洋洋地倒进一张椅子里，“这还算多？你可别忘了这是进口三菱，换个火花塞都要进口配件！”

　　莉：那你知道办公室有规定，修车三千以上就得先找我来批吗？

　　兵：哎呀知道知道，什么规定不规定，这不是厅长用车嘛。

　　孙莉再次忍忍，“那你这车总算全修完了吧？这样吧，票先放我这儿，我看厅长在他办公室呢，你过去说声到了看看他要不要出去。”

　　牛小兵有些嘟囔，“他能往哪去啊？听说曲省长那儿会都不想让他参加，基本上跟停职反省差不多了。”

　　孙莉忍耐着不语。

　　牛小兵不耐烦的样子站起来了，“我这儿还有事呢，你赶紧的给我签了字，省得你们都到了河稷，我再来找不到人了。”

　　孙莉一下有些怔然，“你说什么？这么多天你都不露面，弄半天今天就是报车费来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

　　牛小兵自知失言，赶忙掩饰一下吱唔，“哎呀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接着得去修车。”

　　孙莉默然片刻还是忍不住了，“小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厅长用车都快成你个人专车了，高厅长可以不介意你这样我不能不管，你说说你这些天到底都干吗去了？”

　　兵：你这人说着说着怎么较起真来了？我修车就是修车去了你怎么不信呢？现在还是有毛病，等会儿……还得去大修厂呢！

　　莉：车呢？带我去看看。

　　牛小兵愣然一下，眼珠稍一转，哭笑不得一下，“孙主任我可真服你了，那你跟我来……”转头往外就走。

　　孙莉忿忿然的样子也就往外跟去。

　　12．办公楼门外 日

　　那位叫王瑞的年轻职工等几人正在院子里将成捆成捆的文件往一辆面包车上搬着，牛小兵气哼哼的样子领着孙莉从楼里出来，他紧着先跑几步下了台阶，跑到墙边三菱车处迅速将机器盖掀开，偷偷一把象扯下了一根线功夫，孙莉也就赶到了。

　　兵：车不在这儿呢嘛，你看吧！

　　王瑞等停下手，不解地观望着……这时能看到拎了公文包匆匆要出门的高远也出现在台阶上，怔然站下望着。

　　孙莉生气盯着牛小兵，“哪有毛病，你说啊？”

　　背着手的牛小兵转回身来了，“怎么，弄半天你看不懂哪有毛病？那你非要来看个什么劲呢！孙主任这不是你有毛病吗？”

　　孙莉有些恼然，“你！”

　　兵：我怎么了？这车原先是曲省长当厅长下乡坐的，跑得早该大修了！实话告你现在根本还打不着，都是找人帮我推着了才开来的！不信……（转身拉开车门）你要不要坐上去打打试试？

　　孙莉气得无言以对。

　　牛小兵面露得意了，“怎么了，没话了？没话就赶紧给我签字报销，我还得接茬修车呢！”

　　这时高远走下台阶走了过来，简单一看张着的机器盖下面，笑笑开口，“牛师傅，你嗓门可够大的啊！你开车多少年了？”

　　牛小兵稍怔然观望高远片刻，又来了点满不在乎之色，“少说也十五六年了！怎么了？”

　　远：十五六年该算老师傅了，久病能成医，你呢？是不是自己也能修车？

　　兵：小毛小病当然没问题！不过这车可是大毛病要大修，我可修不了。

　　远：不会，这车我好歹也坐过一段，我觉得一打就能着。

　　牛小兵气然一下后半仰了脸目露轻蔑了，“厅长，你还别怪我不客气啊……”将手里钥匙用手指捏着递到高远面前，“那你自己坐上去打打试试。”

　　高远盯着牛小兵看片刻又笑笑，“我看这车连小毛小病都没有，需要好好大修一下的倒是你……”话没完就过去弯腰先把牛小兵拔下的那根电线插上，合上机器盖，还没等牛小兵反应过来再一把拿过伸在空中的钥匙，“听懂我的话了吗？”点点头后转身上车，熟练地调整一下坐椅位置、后视镜位置，拉上安全带，最后打着车关上车门，“嗡”一声一加油就疾速开走了。

　　孙莉望着门外满脸惊讶，面包车处的王瑞等也面面相觑。

　　牛小兵更是整个人都象傻了，从门外收回目光瞪着都快掉出来的眼珠望向孙莉，用手指着门外，“天呢，他、他……还会开车？！”

　　孙莉先是冲着门外松口气慨然一番，然后才转回头轻蔑地哼然了一下，转身抬步就向台阶上走去。

　　王瑞等也慨然着直摇头，再望向呆若木鸡的牛小兵时都露出了笑意。

　　牛小兵呆站片刻突然转身去追孙莉，“孙主任，孙主任……”

　　13．一楼门厅内 日

　　孙莉踩着高跟鞋的清脆声响从门外走进来，牛小兵喊着追进来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儿倒退着张开双臂挡住孙莉去路。

　　兵：孙主任，孙主任，你先站下听我说……

　　孙莉平静笑笑，“牛师傅，你说的够多的了，还听你说什么？”

　　牛小兵张了一下口，“高厅长他这是……到哪去了？”

　　莉：对不起，我不知道，也许又下乡去了……（又要抬步）

　　兵：孙主任！我……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孙莉亮出还拿在手中的票据，“那这张票据呢，会不会也错了？”

　　牛小兵尴尬张嘴半天，突然一把抢过票据，“那贾厅长呢？我找他！”

　　孙莉一笑，“今天下午咱们省的会议代表就要提前集中了，贾厅长，昨天就到河稷去了。”

　　牛小兵有些呆呆，“提前集中？为什么？”

　　孙莉耐耐性子，“曲省长要提前开会布置在河稷的粮改试点事宜，够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牛小兵默然了，孙莉轻蔑一下跨上台阶上楼去了……牛小兵继续呆呆在那儿站半天，突然唉然了一声急得背起手团团乱窜起来。

　　14．孙莉办公室内 日

　　高跟鞋响着孙莉顺着敞着的屋门一路走了进来后，一下才意识到还拿在手中的那一厚摞文件，慨然略摇一下头刚想再返身往门外去，一下又象想到什么，紧几步走到窗口向外张望去……能看到很远的大街上，那辆身影已显很小的三菱越野，正等在一个路口处等着变灯。

　　孙莉脸上突然有了羞涩，象怕被人看到般下意识转头留意了一下门外，等她再转回头望向窗外的街里时，那个路口已是一派繁忙，三菱越野已经不见了。

　　15．河稷宾馆楼门前 夜

　　院子里院门上到处都张灯结彩，宾馆门楼顶上“热烈祝贺全国粮食工作议在我市胜利召开”的巨型横幅更是耀眼……李永宝的车先驶进来了，曲正平的奥迪也驶进来了，等车停好，孙莉从李永宝的车中下来忙着跑上去为曲正平打开了车门，不久之后李永宝、曲正平、周文斌都出现在宾馆门前。

　　曲正平背起手满意地环顾一番，又留意一下院门外，“嗯，不错嘛永宝，从高速路口到市里大街，一路上都能看到大幅标语，象开成一个团结、热烈、胜利大会的样子！”

　　李永宝也背着手面露一丝得意，“曲老板过奖，我这不是戴罪立功嘛！”

　　曲正平会意一眼，“那你听着啊，再有小动作就真得挨板子了！”

　　周文斌、孙莉笑笑，一行刚要抬步进楼，贾宏才匆匆从楼门里迎了出来。

　　才：省长，永宝和小孙去高速口，这是刚把你接到？

　　曲正平点点头，“是啊，明天咱们自己可要提前开会了，常省长也要参加，怎么样，都来了吧？”

　　才：是都来了！包括咱们高厅长，也赶来了！

　　曲正平一怔，孙莉也一怔。

　　贾宏才会心笑笑，“人刚到一会儿，正在餐厅吃饭呢。”

　　周文斌和李永宝明白了什么会心笑起来，能看到还怔怔着的孙莉并没有笑。

　　曲正平脸上也有了会意之色，“这不就对了吗？要这样，这不更是一次团结热烈胜利的大会了吗？”

　　贾宏才等顿然笑着随了曲正平往台阶上走去了，孙莉的笑容就比较勉强，落在最后跟去。

　　16．河稷宾馆大餐厅内 夜

　　曲正平、贾宏才、李永宝、周文斌、孙莉从外面走进来时，正在吃晚饭的会议代表们一看不少人都起身围过来叫着“省长”客套寒喧着，曲正平微笑点头握手很快就被包围了。

　　17．包间外走廊里 夜

　　曲正平象好容易才挣脱包围，在贾宏才引领下走来，身后依旧有李永宝、周文斌、孙莉三人跟着。

　　曲正平边走边笑着慨然，“有同志们这份感情在，你们说这粮食工作，我能不重视嘛！”

　　另几位又笑。

　　曲正平还想再张口说什么时，一眼看到即将经过的一个开着门的包间内，高远独自一人正埋头坐在桌前扒拉着饭，面前只放着两样简单的菜，桌上的白酒啤酒红酒的一概未动……随了曲正平站下的几位脸上又有些会意样子。

　　当包间内的高远也抬头稍一怔然注意到外面情景时，曲正平稍一踌躇，“老贾啊，你这是要把我带哪啊？我看我坐这儿就挺好……”话没完就向包间去。

　　贾宏才等一愣。

　　18．包间内 夜

　　高远还有些怔怔打量曲正平时，曲正平已走进来绕过桌子象特意似的拉开椅子往他身边坐了。

　　平：就算在检讨自己工作失误，一碗米饭两样小菜，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端着饭碗手拿筷子的高远脸上不自然一下，想说什么。

　　曲正平继续埋头铺着餐巾之类，“好了，就让我先说一声对不住吧。”

　　远：正平，恐怕该说对不住的，是我……（将筷子伸向菜，踌躇着还想说什么）

　　这时李永宝突然先进来了，也拉开椅子往下坐，“曲老板，既然你都坐这儿了，我们也就要斗胆坐下了啊！”

　　贾宏才赶忙也进来，“对对，永宝说的对。”

　　周文斌和孙莉也忙跟进来。

　　曲正平佯嗔，“永宝，你又来搅和不是？我跟高厅长安安静静说会儿话的自由都不给！”

　　李永宝拿起桌上的酒开着，“你来到河稷还想有自由？我们的书记市长过会儿还等着你接见呢！趁这会儿功夫……”一边将啤酒往两只杯子里倒，一边望高远一眼，“高厅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俩喝杯酒行吗？”

　　高远非常勉强笑笑，象掩饰似地赶忙埋头又扒拉一口饭。

　　曲正平会意，“什么叫你俩喝杯酒啊，永宝，来，给我也倒上！”脱下西装外套交给周文斌，“老贾，文斌，包括咱们的小孙主任也得破例！”

　　孙莉赶忙起身摆手，“不行不行省长，你知道的，我是沾点酒精就得倒下。”

　　李永宝抢，“这当然没人不知道了！只是高厅长怕没见识过，为高厅长今晚这例你也得破一回！”

　　孙莉只好往下坐，“那好吧，李局你可手下留情给我少来点啊……”瞥高远一眼。

　　高远象在走神，暗暗叹然一下再次象在掩饰什么赶忙埋头扒拉饭。

　　宝：来，让咱们都先举起这，团结热烈胜利的酒吧！

　　伴着李永宝最后这句画外音，桌上并排放着的几只杯子都冒着啤酒汽泡被倒满了。

　　19．河稷某宾馆大堂内 夜

　　李永宝先从转门进来做着请的手势，等曲正平随后进来他转头四处打量一番后开了口。

　　平：永宝，你这是往哪儿带我啊？

　　李永宝赶忙做着请继续前行的手势，“曲老板，你就放心吧！我给你做的安排无非是在个轻松场合接见他们……”再往前伸伸手。

　　曲正平看李永宝迟疑一下，才前行。

　　20．一个豪华卡拉OK包房内 夜

　　电视开着MTV放着，但屋里的一干男人都个个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着……等房门一被李永宝一推开，屋里人便纷纭而起围了过去，李永宝好一阵儿“李书记”“李市长”的介绍，跟别人比曲正平的握手寒喧显得很节制。

　　李永宝把一个拘束地等在后面、还夹着个小皮包在腋下的胖胖男人又拉了过来，“省长，你能猜出来这是谁吗？”

　　曲正平只是用眼睛在打量，胖胖男人有些拘束笑着。

　　这时那位被介绍做“李市长”的人上前来，“省长，你真看不出来？这就是咱城关镇书记李永福，他们这是哥俩啊！”

　　李永福还是有点拘束的样子将双手试探地拿到前面来了。

　　曲正平象稍稍怔然了一下，看看眼前李永宝、李永福及李市长三位心里似已明白了八九分，伸手跟李永福握是握住，但却一笑转头望向李市长，“李市长加上你，我怎么觉得你们倒象哥仨呢？”

　　李市长一愣反应过来忙陪出笑脸，“也对，也对，都姓李嘛！”赶忙向沙发处伸手，“省长，快请坐吧。”

　　曲正平淡然一笑背起手随意踱开，“坐就不坐了，我来看看大家就行了……”站定回过头来，“对了李市长，是你分管国土局吧？”

　　李市长有点怔怔，“对啊，省长咋了？”

　　平：听说你们最近有个口号，叫‘死人给活人让路’？

　　李市长还有些怔怔，李永福有了反应紧忙笑笑想上前解释，而曲正平又转头踱着说起来。

　　平：以前一窝风上那些‘三国城’‘八卦都’占农田时，老百姓讲话了叫‘死人跟活人争地’；现在让死人给活人让路，怕也不大妥吗？何况那是怎样一位‘死人’啊！

　　这回轮到李永福有点怔怔了，而李永宝转着眼珠在打量曲正平。

　　曲正平一笑抬手看看表，“好了，你们坐你们的吧，我该走了。”

　　被介绍作“李书记”的一愣，“怎么，曲省长你这就要走？”

　　李市长也赶忙上前，“省长，还是坐一会儿吧。”

　　李书记也紧忙，“是啊，坐一会儿吧。”

　　曲正平也笑笑，“不行啊，公务缠身，不是永宝安排，说真的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好了，你们坐你们的吧。”

　　李书记：那，咱们送送省长。

　　别人也都紧忙附和着要往上涌。

　　曲正平转身回来神情认真的样子，“不送啊，叫人看见咱兴师动众的出入这场合不好，对吧？再见。”点点头后顾自走了。

　　李永福及众人都诧然看李永宝，而象早明白过来什么的李永宝会心摇头一笑后抬步就跟出了……屋里的几位都有些面面相觑了。

　　21．饭店外面 夜

　　曲正平和李永宝前后脚从转门里出来，曲正平扭回头有些佯嗔埋怨：“永宝你也是，把见面安排在这种地方，不知道我有个身份影响问题吗？”

　　背着手一脸笑意的李永宝一摇头，“曲老板，这怕不是你不落座的理由吧！”

　　曲正平假装，“噢？那还有什么理由？”

　　李永宝依旧一脸笑意小心看曲正平一眼，“那比方说你前些日子出现在稷王村选举现场，怎么没考虑自己身份影响呢？”赶忙向车伸一下手，然后自己先过去开车门。

　　曲正平观望一眼李永宝才走过去，一笑，“那不一样啊，那是我误打误撞找上门去的，而今晚这是你的刻意安排！对吧？”欲钻入李永宝给张开的车门。

　　李永宝又笑笑，“我懂，毕竟有个远近之分，是不一样。”

　　曲正平又返回身来，嗔然望李永宝。

　　李永宝赶忙又往车里做让的手势，“得得，咱不多说了行吗？你刚才的话里已给我留下面子了！就这，我都感激曲老板一辈子。”

　　曲正平脸上这才又有了笑意，钻入车中……李永宝关好门后也钻入了驾驶位。

　　22．会场内 日

　　座无虚席的会场内代表们一阵呱呱的热烈掌声响起了，主席台上曲正平拿了份文件起身了，能看到五十多岁的省长常延滨、高远、贾宏才、李永宝，及新理了头发修饰一新的朱明福等人都在主席台前排就坐……等曲正平一直走到主席台左侧的麦克桌后站定，会场内的掌声才渐渐止息。

　　曲正平扫视一下全场，“同志们，借全国粮食工作会议召开前夕，我们提前开这个会布署粮改试点事宜，其意义我就不想多说了！常省长把这个首先讲话的机会让给我，我理解是要把一大堆难题也交给我……”回过头去笑笑，“对吧省长？”

　　主席台下坐在第一排显著位置的胡有德等发出些许笑声，常延滨也露出了些笑意。

　　曲正平又转向全场，“在坐各位都是省内粮食部门的，大家听着啊，我首先要宣布一个在你们听来非常不幸的消息，从各方面汇总到我这里的情况看，今年的夏粮，又要大丰收了！”

　　胡有德等稍有怔然之后马上发出哄堂大笑并又一次开始鼓掌，胡有德等小声慨然议论：“咱曲省长真幽默！”“是啊，这个消息对咱来说是够不幸的，夏粮一丰收，咱又得发愁仓容了！”

　　这时能看到一手伸在桌上把弄一支笔的高远，脸上露出的那丝笑意显得非常勉强。

　　曲正平等议论声小下去似还不尽兴，“大家说我这个既管农业又管粮食的副省长，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犯难呢？农业丰收该高兴，粮食没处放又该犯难，所以我理解是，常省长叫我担当一个哭笑不得的角色。”

　　胡有德等又笑。

　　曲正平最后又笑笑，“好了，这就算我的一点开场白活跃一下会场气氛，下面咱该书归正传了……”将面前的发言稿拿起了。

　　23．会务组房间内 日

　　敞开着的、贴有“会务组”三字的宾馆房间内，孙莉和林枫二人分别在忙着数着和整理着桌上一摞又一摞文件。

　　莉：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将文件一码）我这儿是八十份。

　　林枫认真将自己手中文件数完，“我这儿六十份。”

　　孙莉观望片刻林枫，“小林，贾厅长这些天，到底在叫你忙什么？”

　　林枫搬弄着刚数好的文件，“还不是叫我封闭在粮贸宾馆，起草这些文件。”

　　孙莉转身过去拿起晾在窗台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小林，我知道你爸跟贾厅长是朋友，没贾厅长你也进不了粮食厅，不过……”用嘴吹吹茶杯，“你明白你是高厅长的秘书吗？”

　　林枫叹然把手里的文件放下了，“孙主任，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贾厅长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莉眼睛望着窗外，“小林，我觉得好多事高厅长他虽然嘴上不说，恐怕心里比谁都明白，而且我感觉他不会总这么睁一眼闭一眼。”

　　林枫有些怔怔，想问什么。

　　孙莉放下茶杯转身了，“好了，你既然知道，更多的话我就不讲了，自己把握分寸吧……”抬手看看表，“常省长今天也赶来参加会，走吧，咱们也去听听。”

　　24．会场内 日

　　孙莉和林枫二人从一个门进来时，曲正平已将手中文件放下他的发言已进入了尾声，二人悄然在后排坐下了。

　　平：……总而言之吧，解决了‘吃粮难’我们又遇到了‘卖粮难’，解决了‘卖粮难’我们又要开始更具划时代意义的粮食购销市场化！河稷粮食局以往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现在河稷又成了试点，我相信河稷粮食局照样是一面不倒旗帜，一定能做出更大成绩！我的发言完了。

　　全场响起了热烈掌声，台上的李永宝似象在表决心般鼓出的掌声格外卖力……等曲正平坐回到常延滨身边、掌声也小下去时，贾宏才欠了欠身子拉拉脸前麦克侧转头望向了常延滨。

　　才：常省长，下面是不是该您发表……最高指示了？

　　常延滨笑笑，“你们先讲你们先讲，最高指示嘛，总得最后再发表。”

　　会场内顿然又有了些笑声……这时能看到朱明福悄悄在桌下发急拉贾宏才，贾宏才使劲拨开朱明福的手又转头望向了曲正平身边的高远。

　　才：高厅长，那要不，你来给大家讲两句？

　　朱明福一听，只好又忍着暂时作罢。

　　高远抬头笑笑，也示意一下摆在面前的议程表，“贾厅长，这上面有安排我讲话吗？我就免了吧。”

　　贾宏才刚想解释什么，常延滨却一笑又抢先开了口。

　　滨：他不是议程上没安排就不打算讲话，恐怕是没人为他做开场铺垫，他就犯着难张不了口……（转望向高远）对吗高远厅长？

　　高远只是再次笑笑不语。

　　常延滨稍一思忖，“那要不这样吧，我就先来做个抛砖引玉……”转头望向曲正平，“正平省长，你借全国粮食会先开一个粮改试点布署会，我现在还想借这个布署会再开一个关门会了！反正你也布署完了，行吗？”

　　有些怔然的曲正平赶忙笑笑……贾宏才和李永宝一时也有些迷糊。

　　常延滨欠欠身子拉过麦克又清一下嗓子，“就在昨天上午，高远厅长等到了省政府，一直等我参加完一个外事活动后回来，当面向我递交了一份报告并跟我进行了两个小时长谈……”从面前一摞文件下面翻找出其中一份，举起，“我可以这么说，正是这份报告，才促使我临时决定提前赶来参加今天这个会！”

　　台下的胡有德等代表一时怔怔然，而台上的曲正平猛然之间象已猜到什么，不敢相信似地扭头望向高远。

　　滨：虽说在这份报告里，高远厅长以一个粮食工作者的良知，主要论述的是他本人对粮食安全种种严峻形势的分析和见地，不过……（略顿）我不知道在坐各位有多少人清楚，咱们的河稷粮库一个红旗粮库，竟出了库亏达两千万斤之多的亏库！

　　台上的李永宝惊讶得一下托住桌子就站起来了，台下众代表“嗡”地一声议论声也起了，最后面的孙莉和林枫二人也大吃一惊的样子。

　　25．会场外院中 日

　　远远看去，周文斌正在一棵树下讲着手机；司机小陈从会场里跑出后用眼睛四下一找，就又急急跑下台阶跑向了周文斌。

　　陈：周秘书周秘书，你电话打没完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文斌一脸诧然，“怎么了？”

　　陈：高厅长把河稷粮库的事写了份报告交给了常省长，常省长就带到今天的会上来，还让他秘书复印了好多份带来了！

　　周文斌顿然大吃一惊，“什么什么？这……怎么可能！”

　　小陈发急，“不是可能，是真的啊！常省长刚讲完话让暂时休会二十分钟传阅那些报告，曲省长气得我看象回了自己房间，李局长也跟去了！

　　周文斌再次一惊后，没再说什么就跑去了……小陈也急急跟去。

　　26．曲正平房间内 日

　　这个用中式多宝格分隔出的里外套间的外间，办公桌都摆上显然被临时改成了个办公地方……“嘭”一声门被推开后，铁青着脸的曲正平和李永宝二人就进来了。

　　李永宝脸上惊讶不减，“曲省长，你说他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走火入魔了？他这是到底想干什么呢？”

　　曲正平背着手低头团团转着，“我还奇怪他这次怎么这么听话，又是下乡继续熟悉工作又是主动跑来出席会议，弄了半天……”站定抬头眼神里忿忿，“难怪他昨晚说对不住我呢！”

　　宝：昨晚？对对，昨晚……（上前一步走近曲正平）昨晚你当我们书记市长当永福面那么表态，不还是在为着他护着他吗？可他又是怎么对你的？说句难听的，你交下的这叫个什么朋友啊！

　　曲正平眼睛里象更加忿忿不语。

　　李永宝观望片刻曲正平，“曲老板，我可得把话挑明了啊，他这可是都要往我脖子上架刀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什么朋友不朋友了，他能不仁我就能不义，他能挟来天子以令诸侯，我也同样能当众弄他个灰溜溜！”

　　正在这时周文斌气喘嘘嘘破门而入了，司机小陈也跟了进来。

　　周文斌简单一看室内情景，“省长，我听说……”

　　曲正平背着身子没有理会。

　　李永宝望着曲正平后背又等了片刻，抬手看看表后高声，“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我要不跟他分出个你死我活来，我还就不是李永宝了！”忿然转身先走了。

　　周文斌望望李永宝又走近了曲正平，“省长，高厅长他……”

　　曲正平哼了一声打断，“他怎么了？看来他这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好啊，他不怕事大，那就怎么热闹怎么来吧！”也抬手看看表，忿然转身而去了。

　　周文斌和小陈怔片刻，赶忙又追出。

　　24．会场门外 日

　　贾宏才站那儿发急等着张望什么，朱明福手拿一份议程拄着拐杖从会场里找出，一看便忿忿然的样子走了上去。

　　福：姓贾的！（晃晃手中议程）你到了到了今天的议程……

　　贾宏才急得直跺脚，“哎呀老朱！你也不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天上掉下个大雷来都炸成一锅粥了，你怎么还惦着你的三句半不忘呢！”

　　朱明福用手杖重重一点地，“没大雷也许我还就要求讲三句半，正是有了大雷，我要求讲十句、百句、一千句！”

　　贾宏才有些惊讶望着朱明福，“老朱？你没事吧？已经够乱的了，你可别再添乱……”

　　这时能看到看到李永宝曲正平二人前后脚走来，贾宏才一看打住话头忙一溜小跑迎了上去……而朱明福，忿忿站站也就先返身往会场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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