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风上
讲述者:仁青桑珠,1973年生,藏族,光线传媒《娱乐现场》广州记者站记者
7月21日,夜,每晚都要光临的大雨如期而至,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了,已经经历了一次被大雨冲垮了帐篷的我们,对这样的夜雨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大本营,除了正在写稿子编片子的同志们,剩下的人依旧聚集在最大的一顶帐篷中,进行着几天来唯一的消遣——杀人游戏。明天就要向山顶进军了,这让本来由于高原反应就难以入睡的我们更加兴奋,大家开心的玩着笑着,全然不知几分钟后从山顶传下来的紧急信息将让我们面临怎样的艰难选择。
晚上23:00左右,搜狐的工作人员来叫我们的媒体同行们去指挥帐篷中开会,大家当时非常兴奋,以为是去听关于明天出发去前进营地的安排,我们嘻嘻哈哈地走出了帐篷,夜晚的雨打在身上冷嗖嗖的,但我们仍然兴致高昂。当我们鱼贯而入的走进指挥帐篷,发现王勇峰队长、尼玛次仁校长以及搜狐CEO张朝阳表情凝重地坐在那里,看样子他们已经坐了很久了。我们一行人进去后,小小的帐篷立刻被挤得满满堂堂,有的人席地而坐,有的就一直站在那里听候领队指示明天的安排。
然而我们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次洛连夜下山了。”
开始我们并没有在意这句话,不知道前往前进营地探营的次洛这个时候下山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我们才知道,次洛是登山队队长王勇峰的左膀右臂,在启孜峰的山途中,有几处是临川的峭壁,雨天路滑,一脚踩空就可能飞坠或滚落上百米,酿成悲剧。若非急事且因山上对讲机信号断续不清,他是不会在漆黑的雨夜从前进营地降,冒着相当风险奔回大本营。
接下来的讲述是由搜狐CEO张朝阳先生亲自完成的,他说当初选择启孜峰作为我们的征服目标,是因为在雪域高原,启孜峰是最安全的入门“入门级”山峰之一。但这个最安全的山峰今天却被上山侦察的先遣队员们发现了隐藏的风险:由于干旱,在启孜峰雪线以上通往顶峰的冰体出现了众多大大小小的裂缝,但可怕的还不是冰裂缝,而是推迟的雨季带来的山上的大雪,在这几天几乎把所有的冰裂缝掩盖了。
满屋子的人静静地等待下文,此时我们仍然没有明白这个冰裂缝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时一直在旁没有开口的尼玛校长插嘴道,如果连启孜也不能登,就没什么雪山可以登了,问题是冰裂缝的确需要强化保障的形式,所以我们决定采取结组的方式。所谓“结组”,形象地说就是“一根绳上绑着几只蚂蚱”。职业登山家一前一后,把几个菜鸟夹在中间,以防不测。这种方式常见于陡峭而危险极大的山峰攀登过程中,没想到“美女野兽登山队”在攀登启孜峰过的过程中也要用上了,这就意味着由于突然出现的状况,高山向导要对明星一加一地进行保护,这样一来负责安全保障的人手非常紧张,因此不能保证原定所有可以冲击前进营地的人员都可以继续前进了。此话一出,帐篷里顿时鸦雀无声,静的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接下来的结论我没有猜错,明星是这次活动的主角,为了确保他们可以安全登顶,按照他们的体能和目前的状态被分成了A、B两组,由专业的登山队员们护送冲顶,而我们几个原定跟队拍摄队员登顶的记者由于高山协作的专业人员人手不足无法保证安全而被劝退。
此话一出,仍然是寂静难耐的无语,一分钟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提出了希望坚持随队的要求,然而所有的努力都被队长以安全为由一一驳回。这一刻,几天来苦中作乐的兴致和信念消失殆尽,人们无言的走出了帐篷,来时的兴奋一扫而光,后来我知道有人站到自己的帐篷外放声哭泣,有人拉住搜狐的工作人员据理力争了一夜,毕竟几天来大家忍受了4800米大本营阴冷的天气、
枯燥的生活、夜晚失眠的高原反应,还有被送进吸氧室也要咬着牙完成每天报道任务的紧张气氛,所有的付出都为了这最后的一刻。
而我,相对于其他的同行,似乎应该是最有理由坚持跟队的一个。藏族人,有过登顶哈巴雪山的经验,最高登山纪录6500米,是光线传媒的领导特意从广州调来完成这次合作任务的,在我的包里始终装着一面《娱乐现场》的大旗,那是全公司同事的嘱托,他们期待着我在启孜峰顶展开旗帜的画面。虽然活动主办方和登山队员们为了保证媒体的报道,特别安排了曾经登顶珠峰并拍下了全程的高山摄像为我们纪录此次活动的过程,大家可以共享他们的拍摄素材,但是我知道,高山上的摄像拍摄的更多的是登顶的过程,而我们更希望可以捕捉到每一位明星们在攀登过程中粗旷的喘息、坚韧的面庞、难以抑制的泪水,互相搀扶的背影,这些才是可以打动电视机前每一位观众的画面,让每一个局外人都可以感受到攀登所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撼。
在我多次说明自身情况的努力下,终于和几名状态不错并且有过高山登顶经验的同行被安排可以随队前行,但与明星不同,没有高山协作可以帮助,我必须自己扛着行李和摄像器材,这意味着对自己体能前所未有的严重考验,但是得到这样的答复我仍然欣喜非常,毕竟这是每一名媒体工作者难得的机会。回到帐篷中,所有的同事帮我一起打包行李,他们把自己最好的装备全都贡献了出来,这一夜大家异常沉默地等待着黎明,没有人和我多说什么,生怕哪一句嘱托的话会给众望所归的我带来压力。其实我依然兴奋着,可以随队前行的结果让我依旧对成功登顶充满了信心,只是我不知道,这深夜帐篷里我们所面对的艰难抉择,只是整个登顶活动的开端。
记得在登山回来后在搜狐演播厅召开的回顾大会上,高圆圆(高圆圆新闻,高圆圆音乐,高圆圆说吧)、胡歌(胡歌新闻,胡歌音乐,胡歌说吧)、姜培琳(姜培琳博客,姜培琳新闻,姜培琳说吧)等成功登顶的队员们讲述着此行的点点滴滴,欢笑与泪水,他们在台上谈笑风生的讲个没完,只有搜狐CEO张朝阳还是一脸的沉重,他不时地提醒着我们“整个登山的过程并不像人们在报道中看到的那么喜庆,6200米的高峰、不到40%的氧气,因为突然发现的冰裂缝导致的临时改变原计划接组前行,在攀登过程中一名队员掉进冰裂缝中,幸亏有行李将他卡住……每一个抉择踏出的每一步都要经过缜密的考量以确保所有人员万无一失。”经历了此次攀登,我深深地理解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上与不上,前进还是后退,你的选择不仅仅是关于自己的自信和责任,它必须服从于团体的安排。个人的遗憾在所难免,但看到所有的同伴们今天坐在这里回忆登顶那一刻的艰难与难以抑制的惊喜,我仍然可以骄傲的说,那是我们共同的呼吸!
编者按:因为种种原因,仁青桑珠最终止步于5800米。一年后的7月21日,仍然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当我再次拨通他的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直爽、浑厚的声音让我对一年来由于工作繁忙而疏远的联系充满愧疚,而他仍然是那句憨憨的口头语“这没什么,大家都挺好的!”
我们拿着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一年前的点点滴滴恍如昨天,我没想到看起来粗粗壮壮大大咧咧的他竟然还记得那么多的细节;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讲述了太多一年前我们都不曾知道的事情:原来这个坚强的男孩曾经在5300米的由于严重的高原反应担心自己不能继续前行而独自对着山上阴冷的月亮哭泣;原来他靠着巧克力和果汁坚持到5800米的时候,为了照顾已经肺水肿的孙楠(孙楠新闻,孙楠音乐,孙楠说吧)而被迫放弃了前进,在那里的突击营地,他学会了如何调氧气,如何照顾别人,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昏睡过去,醒来后才知道孙楠自己调节了氧气,然后孙楠请他帮忙为自己拍摄一段手拿唱片专辑的DV作为留念,而这也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歌坛一哥来自雪山上最为珍贵的一组画面;原来在我们所有人员回撤拉萨返程后的那两天,仁青因为体力发低烧留在当地的医院打了两天的吊针……
听着电话那头儿他轻松的描述着这一切,我为当时自己的疏忽感到深深的自责,因为当时光顾的迎接A、B组凯旋的队员们,我甚至没有和从山上归来的他有过更多的交谈。仁青依然笑笑地说“这没什么。在山上,人们都很单纯。”我们相约什么时候北京再见,而他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吃一顿正宗的北京烤鸭,这让我突然想起,7月17日,我们出发到达西藏的那一天正是他的生日,而因为大家要适应高原反应的缘故,我们未能和他一起吃生日蛋糕……
一年的时间,此时的我们天各一方的面对生活的时雨时晴,繁忙的工作让我们之间疏于了联系,但在雪域高原那段艰苦却充满温情的日子,已经渗透进我们每一个人的血液,那不可复制的每一分每一秒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我亲爱的朋友们,还记得山顶上每日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么?还记得吸氧室中苦中作乐的相互调侃么?还记得被大雨冲了帐篷的不眠之夜么?还记得顶着缺氧的大脑玩得异常辛苦的杀人游戏么?还记得每天夜里忍受着阴冷在新闻中心排队剪片子传稿子么?还记得憨厚的司机师傅和他那个叫丹增旺堆的小儿子一路上唱得好听的藏语歌么?……
我亲爱的朋友们,一年后的今天,不论你们在哪里,不论你们正在做什么,你们还好么?……
一起同甘共苦的媒体同行们:
《新华社》普布扎西、颜园园、《BIGSTAR》 陈砺志、《华西都市报》
刘健、杨帆、《京华时报》卜昌伟、《北京晨报》王林、《法制晚报》寿鹏寰、《北京娱乐信报》何鹏浩、《南方体育》李志刚、《新闻晨报》曾玉、《OK》袁海、《山野》蒋玲、
光线传媒《娱乐现场》 于涛、仁青桑珠、王琪
、BTV《每日文化播报》高勇、曹东亮、吴晨、CCTV《综艺快报》刘峥、安征、尉迟琳嘉、《旅游卫视》刘航、徐敏、周鑫、《北京交通台》杨洋(杨洋博客,杨洋新闻,杨洋说吧)、赵韦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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