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神圣肃穆的齐达内,却突然顶向“妈的垃圾”(马特拉齐),然后义无返顾跟大力神杯擦肩而过,这是蔫狠;黄健翔在德意志夏日骄阳下昏昏欲睡,却突然在意澳之战最后一刻发力,开创“咏叹调”式解说风格,这是蔫狠;郭涛在《疯狂的石头》里,由郁郁不得志鸡零狗碎的小保安队长,为护厂救厂,终于选择雷公式爆发,这是蔫狠。
这个夏天,三个蔫狠而疯狂的男人,让我们的眼球和耳膜血脉贲张。
很容易把郭涛跟《疯狂的石头》里包队长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种感觉。姓包,大概想隐喻他祖宗叫包青天,是这个物欲横流社会的古董天平。改制,多少罪恶假汝行之?《疯狂的石头》里表面疯狂的是围绕翡翠的各色人等,真正疯狂的却是“置最大多数人利益不顾中饱私囊”的卖厂行为。在重庆这样一座重工业发达,军工企业众多的符号化城市,围绕工厂改制的“疯狂”,其程度远甚围绕一块翡翠的“疯狂”。
包队长的突然爆发当然有迹可寻,他从为全厂身家性命计的保安队长,到终于明白被厂长骗了的可怜小角色,内心的痛楚剧烈无比,在欢天喜地庆祝“合作成功”的当口,包队砸烂一切的狂暴反映了他无法忤逆自己的价值观。这种狂暴有点韩国男人式,脸部表情变化不大,眼神与肢体动作迅猛而难以控制,让人想到《哭泣的拳头》中的崔岷植。
郭涛的风格确实有点韩国,在“卑鄙肥丝”见到线条粗犷的他时,他在酒精和烟草的氤氲下眯缝起双眼,狠狠吸烟的架势让一旁的音乐声势不在。这个蔫狠男人躲藏在觥筹交错后面,向我讲述了他的过去。他演过《永失我爱》,他演过《活着》,他演过高群书的电视剧,他演过孟京辉们的先锋话剧,他曾被人称为“小姜文”。现在——我觉得他象崔岷植。
“我觉得我就是中国的崔岷植。”郭涛的话不象醉话倒象酒后吐真言。但悲哀的是,在盛产“加油好男儿”,盛产“小白脸”,盛产“不男不女”的潮流中,他这样的演技派“糙男”注定缺乏卖相。因此,演了这样一部票房是预期N倍,口碑跟世界杯成正比的电影之后他依然流露出几分不自信,他不知道这部电影在自己的人生坐标上分量几何,他也不清楚别人会不会对自己说好。
一个蔫狠男人的轨迹大概是这样:不自信——自信——不自信,三点循环往复。在这方面贵为球王的齐达内与贵为保安队长的包世宏或贵为演技派的“中国崔岷植”郭涛没什么区别。齐达内的出身让他永远能在高傲的外在下潜藏一颗卑微、易碎的心灵;郭涛在演艺圈的浮沉让他永远能在众人赞誉中保持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跟焦虑。
这种焦虑能让一个蔫狠男人在沉默中爆发。世界杯决赛的爆发,对齐达内来讲绝不是最后一次;《疯狂的石头》里的爆发,对郭涛来讲可能也只是爆发的开始。在这个流行男人喷女士香水,流行涂脂抹粉的时代,一个没有花样外形,却有钢条般性格的男人更让人觉得他是男人,是支撑这个社会的有用力量。他们才是好男儿,尽管不太可能“家有”。
一部类似重庆话长篇RAP的电影里,一个学着说重庆话的蔫狠男主角,一位叫郭涛的参与疯狂历程的实力派好演员,让观众在终极疯狂里感受到一股疯劲儿。用“爽”字来形容可能都不算爽,更贴切的比喻是:它为我们贡献了另一类型的明星,为我们奉献了媲美世界杯的释放快感!
谭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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