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美餐掉进了苍蝇,也是美学
戛纳如今的取舍充满了戏剧性,令人甚至不敢相信的是:评委主席王家卫的审美观真的那样大胆?如果是这样,他那副墨镜里的眼睛是要和太阳对视的,而且有几分坚决。 想起三年前戛纳把金棕榈给了《大象》,也是很离谱的。《大象》自然是迷恋和抨击不分的。从《大象》到《弗朗德勒》,戛纳已把灵与肉的挣扎等同于屠宰场,当然也是唯美的,就是这种唯美有点像肉食店里出来的包装纸。
外国奖项公正到无漏洞吗?而又一点没有来自戛纳电影节本身的指向性?我一直怀疑的。否则,阿莫多瓦的回归性的《回归》那就纯属倒霉,他的女性题材的电影风格除了奔放与绚烂以外,便是迷情。我甚至认为,阿莫多瓦的意义是:迷情的隐晦多过奔放的夸张的。他拿不到大奖的原因,恐怕是迷情的发酵期太短,没有超过2046年。
另一个失意者是意大利人南尼·莫瑞提,他空手而回是因为已经获得过金棕榈,要像达内兄弟或者库斯图里卡那样两次受青睐,必须无特别显眼的瑕疵。莫瑞提这次参赛的也是政治片,他拍政治片有个大毛病,就是情节松散,不像他的情感戏那样线条清楚而舒展。
算得上失意的还有芬兰大师考里斯马基,他上一部获奖电影《没有过去的男人》其实已经显露疲态,不像稍早一点的《我雇佣了一名合同杀手》那样,把荒诞感展现到纯粹。这个喜欢摇滚乐的芬兰“坏小子”已经有了太多的温暖感,尽管他一直不背弃底层的路线,但正如在《没有过去的男人》里面某首歌所唱:“我的思路绕来绕去,总是留在过去。”他的新片《黄昏中的灯光》不太可能是评委走眼,也就黄昏的光芒了,可惜他还只有50岁。
美国人林克莱特是以绝妙的台词取胜的,他的电影只需两、三个人的念白就堪称佳作,但局限于爱情片或者“盲流”电影。他的政治纪录片实在是要打折扣的。
有个意大利人是让我心动的——保罗·索伦蒂诺,他的《家庭朋友》让很多在戛纳的记者们无法忍受,理由是沉闷。其实,他上一部电影《爱情的结果》超酷,选用的音乐又是Mogwai、Isan这些电子与后摇,相信很多人也会觉得Isan不堪忍受的。但Isan的优雅与冷静是在细微变化的基础上的,保罗·索伦蒂诺也有这个特点。巧合的是,他在法国的戛纳失意的时候,Isan在中国的上海演出,时间相差一天。
我还可以找出理由,来说明土耳其的阿巴斯——努里·比格·锡兰失意,而墨西哥的伊纳里多得意的理由。后者获得了最佳导演奖。《巴别塔》和他的名片《爱情是狗娘》在结构上是一路的,但情绪有了不一样。《爱情是狗娘》通过狗与狗的死斗,将人与人之间的残酷,作了血腥的对比。尽管他的电影也有点惨不忍睹,但我以为他是悲悯化的。《巴别塔》更是。
戛纳发奖合理的地方,是没把奖给索菲亚·科波拉,因为她还没能力把握古装片。索菲亚·科波拉毕竟不是萨拉·波特。而安德里亚·阿诺德也不是Dogma大旗下的北欧人,她获奖但愿不是应用了Dogma的“理论”,而是关于格拉斯格的社会问题的敏锐触角。
至于,还有人一心相搏而空手而归,将第几代的某些东西暴露得更多,不必说什么了。
要强调的是,我们太注意竞赛单元,还有小单元里的王超获奖。其实,今年戛纳有个非常重要的动作,是向包括罗西里尼、维斯康蒂在内的三位意大利电影大师的百年诞辰的致敬活动,选了150部各个时期的意大利经典代表作。这样的放映,在我们这里的电影节上是太遥不可及的。另外,评委主席的致词非常有水平。他将三部大师电影的名字串在一起,来形容戛纳电影节:《极乐圣餐》、《萨蒂里孔》(指情欲)和《丑陋、肮脏与下流》。他顺势再将莱翁内的片名《The
Good,the Bad,the Ugly》加了数量词,来形容戛纳的好坏程度:一大把好的,一点点坏的,和许多丑陋的。
既然法国电影主席大人也如此幽默,我们也都幽默一点吧。即使,在我们看来盘子里飞进了苍蝇,我们也不要太大惊小怪地嚷嚷——戛纳电影节的审美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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