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在上海的首轮播出已临近尾声,从黄奕到张可颐,上海半个世纪的旖旎风情在她们身上尽情绽放。不论是貌似不经世事却谙熟个中世故的少女王琦瑶,还是放下门帘却仍遮不住万般柔媚的中年王琦瑶,她们共同演绎了上海的女人和女人身上折射的上海。
同样,围绕在瑶瑶身边的,不止是同龄的友人和倾慕她的男人,还有那些不再年轻却依然婀娜的女人们,她们同样是这个城市的代言人、是历史的缔造者、是浮华旧梦的一份子。
王琦瑶的外婆,邬桥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主人,和蔼可亲,不卑不亢,人情世故洞烛于胸。 更为难得是年华如流水,但老太太依然美丽,果真象李主任形容的是“人精子”。饰演外婆的向梅,青年时期英气逼人,炯炯的神采里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然而韶华易逝、红颜已老,岁月却在她的眉宇间平添了雍容、淡定的秀气,对照剧中喊她“外婆”的黄奕,依稀看得到这个王琦瑶四十年后的音容笑貌。向梅的友情出演,使观众感慨配角阵容的豪华,一出场,便令人惊艳万分。近几年向梅在多部电视剧中频频亮相,忽而沉稳大气一派长辈风范、忽而人前人后演绎普通母亲的琐碎,类型之多变、戏路之广,使她浑身散发着表演的激情。
虎父无犬子,美人迟暮的瑶瑶姆妈虽带着被岁月打磨出的精明世故,比不上外婆浑身上下散发的被时间洗练的清雅,却也摇曳多姿、精巧细致。顾艳诠释出的王母,被观众称为老戏骨级别,实在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褒奖。而镜头外的顾艳,温言细语、笑容可掬,优雅大方的气质着实令人着迷,比较《长恨歌》中略显俗气的王母,除了容貌仪态一样,似乎很难再找到相似的地方。在顾艳的理解里,王母看似虚荣琐碎,却处处不乏持家的细致体贴,为人妻为人母的尽心尽力,在上海市民生活中有很大的普遍性。顾艳对王母的用心,不单表现在对剧本的热情上,剧中王母穿的多件旗袍,包括第一场王母出来穿的那件家居棉质蓝旗袍和一件碎花旗袍,都是顾艳专门从日本带回来的布料再有剧组的服装来缝制的。而在拍摄过程中,她还发挥她搞设计的特长,为角色的形象设计了许多小细节:比如在身上别一朵白兰花、随身带着手绢和扇子。上海中层女性,是不会去用香水的。白兰花的幽香和素淡,恰好是上海女人的最爱,不显山露水,却芬芳美丽。王母襟上的白兰花,既精致地显露着上海女人的打扮分寸,也体现出顾艳作为一个演员的艺术追求。
蒋太太和她的众姐妹,标志着完全不同于王母的女性群体,她们外表高调,内里各自都有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其中严晓频扮演的蒋莉莉的母亲,先生在南京有了外室,自己带着女儿留在上海,靠聚会与交际打发时间,依赖于大家族姐妹间的叨扰扶持。严晓频成功塑造出作为一个民国时期国民党高官太太的无奈、可悲,虽然戏份不多,但十分出彩。十几年的表演经验加上特有的温良气质,似乎不用演,严晓频往那一站,便是活脱脱一个端庄贤淑的蒋母。她的优柔、她的哀伤,在一投手、一回眸间,已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而生活中的严晓频,以家庭为重一如传统的蒋太太,但又是一个始终有着自己追求的现代女性,表演是她的生命,人生也因此而变得美丽粲然。蒋太太的身边,以周笑莉饰演的七妹为首,是一群雍容华贵却兀自落寞的手足姐妹,她们是上海滩上层名媛的代表,是时尚界的弄潮儿,却失措于王琦瑶这样一个小户人家女子的介入。各种风情在蒋公馆朝晖相应,真是好戏不断、美不胜收。
待到严师母出场时,旧上海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而它的意识形态仍在各个女子的眉眼里闪烁,于是金梦扮演的严师母喜眉笑眼地走入观众的视野,带着昔日名门笼罩在身上散不去的优越感,高傲却并不凌厉。不再是《风雨丽人》中倔强的茹霞,也不再是《紫藤花园》里温柔的紫藤,曾阔别荧屏七年的金梦再次让观众惊喜。这个聪明喜气、骨子里却和王琦瑶一样高心气的严师母,体现了大环境下普通人的微妙心理,而并非单线的性格特征,说她正亦不正、说邪也不邪,但又浑身上下都是戏。金梦把这个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于是我们看到了严师母,看到一个上海味十足的美妇,将里弄生活的细细碎碎有条不紊地呈现在面前,而那北方女子的刚强直率,则隐匿于这万种风情的背后。
无法想象,没有了她们的倾情出演,王琦瑶的起起落落还能否道尽上海的沧桑。也难怪观众甚是不满电影《长恨歌》叙述的短促,为了浓缩成100分钟的电影,主角以外的人物势必得不到足够的发挥,这新旧上海里里外外的味道也变得单薄起来。
她们不再年轻,但是仍旧美丽,《长恨歌》为她们带来展现成熟韵味的舞台,她们为《长恨歌》添姿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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