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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电影市场中,可能很少有几个导演会选择贫民的角度来讲述故事,而杨亚洲就是其中的一个。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他所想表达的都是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人群的现状。刚刚在东京电影节上捧得了奖杯的《泥鳅也是鱼》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面对记者的采访,杨亚洲感叹中国电影市场的窘困,但是他也说,作为一个导演,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拍一些让后人记住的作品。
杨亚洲:拍一些无害的东西是我惟一想做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泥鳅
记者:当初为什么要给电影起这样的一个名字?杨亚洲:主要是泥鳅那种顽强的生命力感染了我。我生在哈尔滨,从小我就知道泥鳅是在水里生活的,但如果它离开了水在土地上也能活很长时间。是一种很耐活的动物。现在长大了,生活好了,泥鳅又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只不过变成了饭馆一道很贵的菜肴,可能是一种象征意义吧。记者:在《泥鳅也是鱼》里,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是泥鳅,那么可不可以说您把“泥鳅”当作了一个符号?杨亚洲: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泥鳅,我喜欢在生活中寻找这种有生命力、鲜活的角色。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我的作品里表现的都是些内心光明,追求阳光的内容。我反而不太喜欢怨声载道,埋怨社会的东西。记者:可实际上,您的作品中所描述的都是些平民小人物,是不是对这类人群有种特别的情结?杨亚洲:我愿意拍平民的戏,是因为我喜欢他们生活中的那种“穷欢乐”。这些人都是不会给国家找麻烦,给点亮就闪光的最普通的人。而也正是他们才是活得最真实的人。如果哪一天有人让我拍个大领导什么的,也许我还真拍得不像,因为我从来没接触过。但平民就不同了,比如说我想拍民工,街上哪都是,坐下来和他们聊聊天,一会儿熟了,没两句他们就会把心里话讲给你。所以我了解他们的真实,也就愿意做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
拍让人能记住的电影
记者: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倪萍演这个角色,毕竟她主持人的形象观众太熟悉了,而民工对于她是否差距太远?杨亚洲:可以肯定地说,我不是中国最好的导演,但肯定是最会掌控演员的导演。我所有的演员,无论电视剧还是电影,我觉得我和演员的合作都是很默契的,而很多演员也都愿意和我合作。就说《空镜子》里的小陶虹、牛莉、何冰,现在看来这都是他们最好的作品。这可能也或多或少与自己做过演员有一定关系吧,我深知任何一部作品,什么是成功最重要的东西。最关键的是,拍出来有没有真实的、鲜活的、极具性格的东西和让你记得住的人。这当然也与演员的生活,平时的积累有关。可能有些人会认为倪萍不适合演民工,演不出角色的感觉,她经历过的情感可能并不是泥鳅的生活,但她成了泥鳅,怎么能融入角色近来她做了很大的努力,去接触民工,而改变自己。记者:那是否也是片中没有给演员化妆的主要原因呢?杨亚洲:不化妆是我们很自然的一个考虑。因为我们是要反映生活中大家所看到的东西,这也是我们观察生活总结出来的,不是说为了追求什么真实的艺术,而是想要知道怎么真实的东西才能让人感动震撼。这些都是我们在与民工的交流中所一步步感悟出来的,你会很自然地发现民工没有化妆的,穿得花枝招展的那不是民工。从我进电影这行起,我一直在说的老话就是生活是创作的源泉。不深入下去,不敞开胸怀和这些人交流,拍不好电影。
《浪漫的事》
让看电影的人了解社会
记者:但实际上,您有没有想过真正去看您电影的并不是民工,因为他们花不起钱买票?杨亚洲:似乎民工的生活会离我们很远,但其实他们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看他们是怎么生活,对于能花得起钱看电影的人,也是个帮助。说好听点,特别是现在,作为一个导演,你拍出来的东西,给现代的人,或者是将来的人,能够留下些什么,给你的子孙留下什么?是垃圾,还是对国家有好处的东西。看着离你很远却其实很近的东西,如果拍得不好岂不是把自己孩子都害了,那就太可怕了。到目前为止,拍一些无害的东西是我惟一想做的,可能算是责任也好,对得起观众子孙后代,对国家发展、中华民族发展有利就够了。记者:您自己其实也说过,想拍些能留得下来的作品。但在中国的电影市场有很多是一次性消费,有时可能观众还会觉得后悔?杨亚洲:中国电影的一次性消费问题确实很值得探讨,这种问题过多对我们没有好处,可能它会有商业价值,或者有的是有欣赏价值没有商业价值。但毕竟这种一次性消费,能留得住些什么。再过20年,就像现在我们去看老电影一样,还能有值得我们感动的东西吗?现在很多的电影都会从一个极端跳到另外的一个极端,不讲究质量,100个人看了100个人去骂,但他们不管,就只要有100个人看就够了。虽然这样很令人担忧,但是我能做的只能是去拍,5年、10年之后还能看,还不是垃圾的东西。
观众要学会说不
记者:您作为导演,虽然所拍摄的电视剧都得到了一致的热评,但是在电影方面,作品获得了业界的肯定,可在市场上却总遇到尴尬,您是怎么看待这一点的?杨亚洲:其实,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当年的《没事偷着乐》我是赚钱的,虽然赶上了《不见不散》,我就像是一个被人弃养的孩子,但在那样的条件里,我们仍收回了成本并赚到了钱。而后来的《美丽的大脚》,起码我可以说没有赔钱。再说到现在,我们的电影市场和当时的又不一样了,大家看的都是挣钱了没有,但没有看到市场的发展。我觉得我们的电影市场正面临一个巨大的改革,只要是电影不消亡,观众还对电影有渴望,即使现在有很多问题都无法去解决,但我希望电影能多一些艺术内容,少一些炒作。记者:如果电影市场要进步,你认为最先改变的应该是什么?杨亚洲:我觉得首先是观众,我们的观众应该学会对垃圾说不,不去看,这样它们就会自然的消亡。信报记者吴冬妮/文张成刚/摄采访手记常看看国产片其实很多人认识杨亚洲是从电视剧开始的,《空镜子》、《浪漫的事》、《家有九凤》这些讲述老百姓自己故事的电视剧,让一个个经历过岁月磨炼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着看,可能你还会从其中地某个细节找到自己的存在。所以只要有杨亚洲的片子在电视台播,收视率绝对是高高的。可让人遗憾的是,作为电影导演,杨亚洲执导的几部电影却没有得到可喜的成果。为什么呢,我敢说任何一个看过杨亚洲电影人都会竖起拇指说好,那问题是出在了影片的题材上?也不是啊,同样的题材在电视剧市场可是香饽饽,怎么到了电影院就没人看了。想来想去,问题出在了观众身上。电视谁家都有,面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选择权在观众手中,谁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一些无聊得能治愈失眠的电视剧里,自然好片子得到热捧。可到了电影院就不同了,高额的票价是一般的老百姓负担不起的,即使选肯定就选那些大制作的,觉得值那几十块钱票价的电影。换做是个低收入者呢,面对选择,我想他宁可去回家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或者干脆一睡了之,也不会愿意花大把的心血钱扔进电影院。就像杨亚洲自己说的一样,想改变中国的电影市场,最先要改变的就是我们的观众。吴冬妮 (责任编辑:枫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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