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爱情》工作照 |
给你一个30无成的男人、一个肉乎乎的有点愚蠢的女人、一个滑头和一个荡妇,要你做出一个低成本、无场次小剧场话剧;你的话剧需要在圣瓦伦丁节当天开演,在长达16天的演出季里,不能让投资人赔钱,也不能让坐在舞台前的男女失望;因为2月向来是个残酷的季节,在寒意尚存的北京,每年的这个时候大街上都是刚刚沐浴了春运、无心谈情说爱的打工族,大学校园里一场接一场的招聘会不知道会拆散多少对激动的灵魂。要让这些绝望的成年人坐到剧院里,在黑暗中摸索爱情的抽象,并不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任务。
郭俊立,《我爱爱情》的编剧和导演,常年带着黑框眼镜和小帽,他为他的主人公起名P,为女主人公起名二胡,这种过时的现代主义文学的常用手法让他的人物面目暧昧,那个叫P的男人是不是总有一天在他人生A-Z里变成阿Q,而那个叫二胡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叫箜篌或者琵琶?坊间的想象力向来会屠戮任何真正的抱负和想法,或许对于郭俊立来说,他想做的事情不过是想做做梦、想想事、做个话剧、来了又走。因为他在生活身下,生活在他身上,他只有无能的力量。
还是要做点什么,在情人节那天,带着爱的人或者带着爱的心情,坐在舞台前,灯黑的那一刻,你会体会无端的心跳。你有理由不去,因为这部话剧跟你的生活并无直接关系,剧中简单的二元对立显得那么笨拙;但你有更多的理由从北京五环以内的任何一个角落,搭乘公交或者地铁,在满城冠盖的时候来到东方先锋小剧场。那里有奇装异服的少女,也有沾沾自喜的中年男子,这一夜,他们都来守护自己的爱情。舞台上的梦呓和独白其实都是爱情的真相:它原本简单、原本癫狂,毫无道理可言。因为这个理由,你会安静下来倾听舞台上的声音——P的声音、二胡的声音、小费的声音、天使的声音……它们众声喧哗,有的声音已经老去、有的声音还在怀疑、有的声音象呐喊一样尖锐、有的声音象风景画一样不明所以。但是,它们,居然统统在抒情。
在这个时代,抒情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郭俊立厌倦了再扇漂亮耳光,他把自己的抒情包裹在先锋的外衣里面,那是一具有了赘肉但还算诱人的身体。这或许才是爱情的奥秘,在爱情的最深处,是不满和缺憾。但我们能做的还是抓住他/她的手,慢慢褪去他/她的辣椒、蒜瓣,在情人节的寒冷夜晚,躬身推出一个个完美的爱情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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