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铡判官》明晚会知音
已是好几年了,每逢长安大戏院春节黄金演出档的“压轴好戏”,总有天津著名裘派花脸孟广禄的倾情奉献,这不但是京城戏迷的翘首之盼,也是京津两地菊坛好角合作联手的一曲报春佳音。明天大年初八,孟广禄领衔贴演的戏码是全部《铡判官》,这出当年裘盛戎先生唱红大江南北令多少“裘迷”听得如醉如痴的经典老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曾由裘派大弟子方荣翔先生改编整理后再度公演,很是“重拳出击”享誉舞台。而今正处艺术巅峰期的孟广禄又延请裘门弟子、年逾古稀的刘戎汾老先生为之捉刀,根据自己的表演特长和当今观众审美口味的流变,在前辈艺术大师的基础上,再度对老版本进行“深加工”的梳理整合,无论在剧情叙事结构的集中洗练方面,还是在场次编排技艺呈现的视听震撼之处,都本着“移步不换形”的京剧本体创作宗旨,做出了大胆而又审慎的新突破。用孟广禄自己的话来说,这出新版的《铡判官》要呈现给观众的是“老的东西,新的滋味”。
屈死蒙冤的柳金蝉,在老本中成为鬼魂之后,就没有什么“抢眼”的重头戏了。这次改编后的版本对此做了大刀阔斧的改动,柳金蝉的形象不再是哀哀怨怨一味隐忍,而是面对阴曹的黑恶势力,有一种善良正直平民本色的执着反抗,从扮相、唱腔、舞蹈动作等表演手段方面,也是大大加以强化,使这个角色更具可悲可叹、又可观可赏的典型艺术冲击力。由青年旦角新秀吴昊颐担纲扮演的柳金蝉,不但演唱的新腔新韵字字声声扣人心扉,而且在“圆场脚步”、“水袖”、“翻身”等表现哀怨女鬼的技艺呈现上,更是惊艳凄美令人动魄。
《铡判官》本是一出唱功十分繁重的裘派经典,没有相当的表演特别是演唱实力,裘派传人中是很少有人轻易问鼎的。在老本中,从包公出场断案识冤情,到下阴曹游五殿与阎王论辩,已是“戏份”沉重,及至到了“探阴山”一折“扶大宋锦华夷赤心肝胆”的大段“导板”、“回龙”、“原板”成套“二黄”唱腔声起,就已经是全剧最核心、也是最吃工夫的高潮之处了。而这次孟广禄演出的新版本,偏偏在“探阴山”唱段的高潮之后层峦叠嶂再起异峰,阴山深处见到柳金蝉之后,加了一大段包拯与柳金蝉的“反二黄”对唱,声腔激越凄厉,感人肺腑情真意切;再到后来包拯义愤填膺正气堂堂地要去找阎王、判官“算总账”,又设计了一段高屋建瓴铿锵酣畅的“西皮剁板”。孟广禄这番才情勃发的“新举措”,还没等在舞台上见观众,刚刚在排练场上一试歌喉,那“离天三尺三、马上再加鞭”的夺人气势和恣意汪洋游刃有余的声腔挥洒与浓似老酒的甘醇“裘韵”,就赢得身边同仁的一致喝彩。
作为当今梨园最当红的裘派传人,孟广禄的台缘儿一直呈持续“牛市”,这既缘于他的过人艺术天赋与灵气,更在于他心胸与抱负的不同流俗。“跪着学古人,站着写自己”是他在继承流派传统的艺海拼搏中一贯抱定的宗旨。他认为,作为一名京剧事业的后来者,在对前辈大师经典艺术宝库的坚守中,虔诚的全面继承当然重要,但是总一成不变的描摹、亦步亦趋,也不能说就得到了真传的神髓。面对当今的舞台,总得给观众带来些新的感受、新的观赏兴奋点。大年初八有约在长安,孟广禄的新版《铡判官》,当是梨园新春的贺岁锣鼓中,让京都老戏迷新知音感奋加惊喜的一道振兴强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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